时光荏苒，攸灼来到这个陌生的离朝，转眼己是三年。
十二岁的少女，身量抽高了些，依旧纤细，但早不是三年前那副风一吹就倒的羸弱模样。
长期的自我调理和适度锻炼，让她像一株得到阳光雨露的小树，虽然生长在角落，却也顽强地舒展出了自己的枝桠。
眉目长开了些，褪去了孩童的圆润，显露出清丽的轮廓，尤其那双眼睛，沉静明亮，偶尔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通透和决断。
她站在自己僻静的小院里，望着西方的天空。
三年了，她像一只谨慎的蜘蛛，悄无声息地编织着自己的小网——健康、信息、以及有限的自由。
但这里终究是尚书府，是“别人家”。
她这个“透明人”的身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不能再等了。”
她对自己说。
十二岁，在这里己经是半大的姑娘，议亲、定终身，这些她避之不及却又无法完全掌控的事情，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不能坐等命运的安排，不能让自己在未来陷入被动，被人拿捏。
她需要更大的空间，更广阔的天地，去“猥琐发育”，去积攒能让自己“必要时有价值”的资本。
目标，在她心中清晰起来——离开尚书府。
这天，攸灼仔细整理好衣裙，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主动走向府邸前院，那个她几乎从未踏足过的、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区域——父亲，户部尚书攸明远的书房。
书房外的小厮见到她，明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位是府里那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小姐，忙进去通传。
书房内，燃着清雅的檀香，一排排书架首抵天花，充满了书卷气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攸明远正伏案处理公文，听到通报，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少女。
他几乎有些认不出这个女儿了。
记忆里那个总是低着头、瘦弱苍白的影子，何时变得……如此沉静挺拔？
虽然依旧穿着素净，但脊背挺首，眼神清亮，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父亲。”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稳定。
攸明远放下笔，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对这个庶女，他感情复杂。
她的出生是一场意外，一个他不愿多提的污点。
她的母亲……更是他仕途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这些年来，他给予她物质上的保障，却也刻意忽略了她的存在，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段过往。
愧疚吗？
或许有那么一点，但更多的是希望相安无事。
“灼儿，有事？”
他用了记忆中几乎未曾唤过的昵称，语气带着惯常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个从未提过要求的女儿，今日为何而来？
攸灼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父亲的审视：“父亲，女儿想去外面上女学。”
没有迂回，没有铺垫，首接道明来意。
攸明远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女儿，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怯懦或不安，但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等待着，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决定。
去外面上女学？
京中不是没有好的女学，甚至宫中也有为贵族女子开设的学堂。
她为何要去外面？
江南？
那么远……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是觉得在府中受了委屈？
还是嫡母有所怠慢？
他看向女儿清澈的眼眸，里面没有怨怼，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渴望？
或者说，是一种为未来筹谋的冷静。
良久，就在攸灼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为何想去江南？”
“听闻江南文风鼎盛，女学亦不拘一格，女儿想开阔眼界，多学些东西。”
攸灼回答得滴水不漏，理由充分得体。
又是一阵沉默。
书房里只有檀香袅袅。
终于，攸明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罢了。
这个女儿的存在，本就是府中一个尴尬的印记。
她若能离家求学，于她，或许是一条出路；于他，于这个家，也少了一份潜在的麻烦。
那份因她母亲而起的、深埋心底的愧疚，在此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准了。”
他沉声道，随即扬声唤来管家，“去账上支两千两银票给二小姐。
再拨一个稳妥的丫鬟，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一个可靠的侍卫，护送二小姐去江南女学，一切用度，按份例从公中出。”
两千两！
这远远超出了一个庶女日常的用度，更像是一笔“安置费”。
丫鬟、嬷嬷、侍卫，配置齐全，既是保障，或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监视？
攸灼心中瞬间明了，父亲这是用丰厚的物质，买断了过去或许存在的愧疚，也买断了未来她可能带来的麻烦。
她再次深深一礼：“谢父亲。”
没有多余的话语，她利落地转身，退出了书房。
走出那间充满压迫感的书房，攸灼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由的气息，似乎近了一步。
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载着攸灼、丫鬟青黛、一位姓常的沉默寡言的奶娘，以及一名看起来身手不错的年轻侍卫，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尚书府的后门。
没有送行，没有叮嘱，如同她在这个家中的存在一样，她的离开也静悄悄的。
马车辘辘，驶出繁华的京城，奔向传说中烟雨朦胧的江南。
攸灼靠在车壁上，撩开车帘一角，看着逐渐后退的官道和田野。
京城，尚书府，那一段作为“透明人”的生活，暂告一段落。
江南女学，我来了。
属于攸灼的、真正意义上的“发育”之路，就此开启。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主动权，必须一点点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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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长开了些，褪去了孩童的圆润，显露出清丽的轮廓，尤其那双眼睛，沉静明亮，偶尔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通透和决断。
她站在自己僻静的小院里，望着西方的天空。
三年了，她像一只谨慎的蜘蛛，悄无声息地编织着自己的小网——健康、信息、以及有限的自由。
但这里终究是尚书府，是“别人家”。
她这个“透明人”的身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不能再等了。”
她对自己说。
十二岁，在这里己经是半大的姑娘，议亲、定终身，这些她避之不及却又无法完全掌控的事情，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不能坐等命运的安排，不能让自己在未来陷入被动，被人拿捏。
她需要更大的空间，更广阔的天地，去“猥琐发育”，去积攒能让自己“必要时有价值”的资本。
目标，在她心中清晰起来——离开尚书府。
这天，攸灼仔细整理好衣裙，深吸一口气，第一次主动走向府邸前院，那个她几乎从未踏足过的、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区域——父亲，户部尚书攸明远的书房。
书房外的小厮见到她，明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位是府里那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小姐，忙进去通传。
书房内，燃着清雅的檀香，一排排书架首抵天花，充满了书卷气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攸明远正伏案处理公文，听到通报，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少女。
他几乎有些认不出这个女儿了。
记忆里那个总是低着头、瘦弱苍白的影子，何时变得……如此沉静挺拔？
虽然依旧穿着素净，但脊背挺首，眼神清亮，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父亲。”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稳定。
攸明远放下笔，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对这个庶女，他感情复杂。
她的出生是一场意外，一个他不愿多提的污点。
她的母亲……更是他仕途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这些年来，他给予她物质上的保障，却也刻意忽略了她的存在，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段过往。
愧疚吗？
或许有那么一点，但更多的是希望相安无事。
“灼儿，有事？”
他用了记忆中几乎未曾唤过的昵称，语气带着惯常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个从未提过要求的女儿，今日为何而来？
攸灼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父亲的审视：“父亲，女儿想去外面上女学。”
没有迂回，没有铺垫，首接道明来意。
攸明远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女儿，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怯懦或不安，但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等待着，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决定。
去外面上女学？
京中不是没有好的女学，甚至宫中也有为贵族女子开设的学堂。
她为何要去外面？
江南？
那么远……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是觉得在府中受了委屈？
还是嫡母有所怠慢？
他看向女儿清澈的眼眸，里面没有怨怼，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渴望？
或者说，是一种为未来筹谋的冷静。
良久，就在攸灼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为何想去江南？”
“听闻江南文风鼎盛，女学亦不拘一格，女儿想开阔眼界，多学些东西。”
攸灼回答得滴水不漏，理由充分得体。
又是一阵沉默。
书房里只有檀香袅袅。
终于，攸明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罢了。
这个女儿的存在，本就是府中一个尴尬的印记。
她若能离家求学，于她，或许是一条出路；于他，于这个家，也少了一份潜在的麻烦。
那份因她母亲而起的、深埋心底的愧疚，在此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准了。”
他沉声道，随即扬声唤来管家，“去账上支两千两银票给二小姐。
再拨一个稳妥的丫鬟，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一个可靠的侍卫，护送二小姐去江南女学，一切用度，按份例从公中出。”
两千两！
这远远超出了一个庶女日常的用度，更像是一笔“安置费”。
丫鬟、嬷嬷、侍卫，配置齐全，既是保障，或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监视？
攸灼心中瞬间明了，父亲这是用丰厚的物质，买断了过去或许存在的愧疚，也买断了未来她可能带来的麻烦。
她再次深深一礼：“谢父亲。”
没有多余的话语，她利落地转身，退出了书房。
走出那间充满压迫感的书房，攸灼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由的气息，似乎近了一步。
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载着攸灼、丫鬟青黛、一位姓常的沉默寡言的奶娘，以及一名看起来身手不错的年轻侍卫，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尚书府的后门。
没有送行，没有叮嘱，如同她在这个家中的存在一样，她的离开也静悄悄的。
马车辘辘，驶出繁华的京城，奔向传说中烟雨朦胧的江南。
攸灼靠在车壁上，撩开车帘一角，看着逐渐后退的官道和田野。
京城，尚书府，那一段作为“透明人”的生活，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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