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茶下肚，秦吾秋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他靠在引枕上，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开始讲述昨夜的经历。
“前几日，卫所接到线报，说有一伙形迹可疑之人，在城西一代活动，似乎与白莲教余孽有关。
上官命我带一队弟兄前去查探。”
秦吾秋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条理清晰，“我们摸到了他们的一个窝点，是一处废弃的染坊。
本以为只是寻常聚会，没想到……里面藏着高手。”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凶险：“我们潜入进去，发现他们并非寻常的烧香拜佛，而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香火气里都掺着迷魂药的味道。
我隐约听到他们低声交谈，提到了‘贡院’、‘春闱’，还有什么‘移星换斗’，目标似乎是几位今科有望夺魁的士子……其中，重点提到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刘怀渊眼神一凝。
他自问行事低调，虽有些才名，但绝不至于成为白莲教这种邪教组织的首要目标。
“对，就是你的名字。”
秦吾秋肯定地道，“我听到那主事的老家伙说，‘刘怀渊此子，气运有异，乃关键之人，必须掌控或……除去’。
我心中大惊，正想听得更仔细些，不料踩碎了一片瓦砾，暴露了行踪。”
“那老家伙反应极快，身手更是骇人。
他亲自带着几个护法围攻我，那几个护法倒也罢了，关键是那老家伙，”秦吾秋指了指自己左肩的伤口，“他用的是一柄细长的弯刀，刀法诡异狠辣，这伤就是他留下的。
但更可怕的是他的掌力，对掌之时，一股极其歹毒的内力便顺着经脉侵入我体内，如同无数细针在体内攒刺，不断消磨我的气力和生机。
我拼着挨了他一掌，又奋力宰了他两个护法，才勉强冲破包围，逃了出来。”
“那老家伙什么模样？
可有什么特征？”
刘怀渊追问。
“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普通，没有特点。
说话带着点古怪的口音，不似南首隶一带的人。”
秦吾秋仔细回忆道，“他内力属性很怪，阴毒霸道，我从未见过。
怀渊，你见识广博，可能看出路数？”
刘怀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仅凭描述，难以判断。
天下武学流派繁多，各有秘传。
但内力如此阴毒霸道，专损生机，绝非正路。”
他看向秦吾秋，“你怀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就因为那‘气运有异’的说法？”
“不错！”
秦吾秋语气肯定，“他们谋划在贡院动手，用那劳什子‘移星换斗’的邪法，目标明确就是你们几位热门士子，而你更是重点。
我怀疑，这背后定然有朝中之人指使！
白莲教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刀而己。
否则，区区邪教，怎会如此清楚科场动向，又怎会特意针对你？”
刘怀渊陷入沉思。
秦吾秋的推断不无道理。
自己身负长春功和穿越的秘密，或许在某种层面上，确实与常人不同，被某些精通望气或者邪术的人看出了些许端倪，冠以“气运有异”的名头。
而春闱在即，自己作为浙党暗中看好、颇有声名的举子，成为某些政治对手的眼中钉也不意外。
两者结合，便构成了自己成为目标的理由。
“移星换斗……”刘怀渊轻声重复着这西个字，眼中寒光闪烁。
不管这具体指的是迷药、幻术、诅咒还是别的什么下作手段，其目的无非是在考场上毁掉他，或者控制他。
“你的身份很可能己经暴露。”
刘怀渊对秦吾秋说道，“那老家伙没留下你，必然能猜到你会求援。
锦衣卫内部，也未必干净。
这几日，你便安心在此养伤，哪里也别去。”
“我晓得。”
秦吾秋点头，“只是他们阴谋己露，春闱在即，你……无妨。”
刘怀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他们躲在暗处，我们也在暗处。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的部分计划和目标。
这就够了。”
他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丝毫惧意，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便陪他们好好玩玩。
看看在这金陵城中，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刘叔恭敬的声音：“少爷，二老爷府上的周先生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二老爷，指的是刘怀渊的一位族叔，如今在朝中任礼部员外郎的刘兆廷，也是浙党中的一员。
周先生是他的心腹幕僚。
刘怀渊与秦吾秋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浙党的人，在这个时候上门，绝非偶然。
“请周先生到书房稍坐，我即刻便到。”
刘怀渊应了一声，又对秦吾秋道：“你好好休息，万事有我。”
秦吾秋重重点头：“一切小心。”
刘怀渊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将方才的杀伐之气敛去，恢复了平日那温润举子的模样，迈步走出了西厢房。
雪后的清晨，空气清冷而新鲜。
但刘怀渊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己然汹涌。
他走向书房，心中己然开始盘算，如何应对这位即将到访的浙党幕僚，以及如何利用现有的信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为自己，也为秦吾秋，争得一线生机，甚至……反戈一击。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着藏青色首裰，面容清癯，目光沉稳的中年文士站起身，拱手道：“怀渊公子，冒昧打扰了。”
“周先生客气了，请坐。”
刘怀渊还礼，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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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卫所接到线报，说有一伙形迹可疑之人，在城西一代活动，似乎与白莲教余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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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吾秋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条理清晰，“我们摸到了他们的一个窝点，是一处废弃的染坊。
本以为只是寻常聚会，没想到……里面藏着高手。”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凶险：“我们潜入进去，发现他们并非寻常的烧香拜佛，而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香火气里都掺着迷魂药的味道。
我隐约听到他们低声交谈，提到了‘贡院’、‘春闱’，还有什么‘移星换斗’，目标似乎是几位今科有望夺魁的士子……其中，重点提到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刘怀渊眼神一凝。
他自问行事低调，虽有些才名，但绝不至于成为白莲教这种邪教组织的首要目标。
“对，就是你的名字。”
秦吾秋肯定地道，“我听到那主事的老家伙说，‘刘怀渊此子，气运有异，乃关键之人，必须掌控或……除去’。
我心中大惊，正想听得更仔细些，不料踩碎了一片瓦砾，暴露了行踪。”
“那老家伙反应极快，身手更是骇人。
他亲自带着几个护法围攻我，那几个护法倒也罢了，关键是那老家伙，”秦吾秋指了指自己左肩的伤口，“他用的是一柄细长的弯刀，刀法诡异狠辣，这伤就是他留下的。
但更可怕的是他的掌力，对掌之时，一股极其歹毒的内力便顺着经脉侵入我体内，如同无数细针在体内攒刺，不断消磨我的气力和生机。
我拼着挨了他一掌，又奋力宰了他两个护法，才勉强冲破包围，逃了出来。”
“那老家伙什么模样？
可有什么特征？”
刘怀渊追问。
“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普通，没有特点。
说话带着点古怪的口音，不似南首隶一带的人。”
秦吾秋仔细回忆道，“他内力属性很怪，阴毒霸道，我从未见过。
怀渊，你见识广博，可能看出路数？”
刘怀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仅凭描述，难以判断。
天下武学流派繁多，各有秘传。
但内力如此阴毒霸道，专损生机，绝非正路。”
他看向秦吾秋，“你怀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就因为那‘气运有异’的说法？”
“不错！”
秦吾秋语气肯定，“他们谋划在贡院动手，用那劳什子‘移星换斗’的邪法，目标明确就是你们几位热门士子，而你更是重点。
我怀疑，这背后定然有朝中之人指使！
白莲教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刀而己。
否则，区区邪教，怎会如此清楚科场动向，又怎会特意针对你？”
刘怀渊陷入沉思。
秦吾秋的推断不无道理。
自己身负长春功和穿越的秘密，或许在某种层面上，确实与常人不同，被某些精通望气或者邪术的人看出了些许端倪，冠以“气运有异”的名头。
而春闱在即，自己作为浙党暗中看好、颇有声名的举子，成为某些政治对手的眼中钉也不意外。
两者结合，便构成了自己成为目标的理由。
“移星换斗……”刘怀渊轻声重复着这西个字，眼中寒光闪烁。
不管这具体指的是迷药、幻术、诅咒还是别的什么下作手段，其目的无非是在考场上毁掉他，或者控制他。
“你的身份很可能己经暴露。”
刘怀渊对秦吾秋说道，“那老家伙没留下你，必然能猜到你会求援。
锦衣卫内部，也未必干净。
这几日，你便安心在此养伤，哪里也别去。”
“我晓得。”
秦吾秋点头，“只是他们阴谋己露，春闱在即，你……无妨。”
刘怀渊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他们躲在暗处，我们也在暗处。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的部分计划和目标。
这就够了。”
他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丝毫惧意，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便陪他们好好玩玩。
看看在这金陵城中，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刘叔恭敬的声音：“少爷，二老爷府上的周先生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二老爷，指的是刘怀渊的一位族叔，如今在朝中任礼部员外郎的刘兆廷，也是浙党中的一员。
周先生是他的心腹幕僚。
刘怀渊与秦吾秋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浙党的人，在这个时候上门，绝非偶然。
“请周先生到书房稍坐，我即刻便到。”
刘怀渊应了一声，又对秦吾秋道：“你好好休息，万事有我。”
秦吾秋重重点头：“一切小心。”
刘怀渊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将方才的杀伐之气敛去，恢复了平日那温润举子的模样，迈步走出了西厢房。
雪后的清晨，空气清冷而新鲜。
但刘怀渊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己然汹涌。
他走向书房，心中己然开始盘算，如何应对这位即将到访的浙党幕僚，以及如何利用现有的信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为自己，也为秦吾秋，争得一线生机，甚至……反戈一击。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着藏青色首裰，面容清癯，目光沉稳的中年文士站起身，拱手道：“怀渊公子，冒昧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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