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坟起在祖坟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挨着外曾祖的土堆，新翻的泥土带着浓重的潮气。
没有太多仪式，简单的三牲祭品摆在坟前，青烟一缕缕盘旋而上，随即被山风吹散。
村人们散去得很快，似乎完成了任务，又似乎对这孤寡老人的后事，本能地存着一丝避讳的疏离。
转眼天色擦黑，细雨又飘了起来。
堂婶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期期艾艾地邀请林溪去她家暂住：“你那老厝几年没住人了，阴冷得很，跟我回去住几天再收拾吧？”
眼神里带着恳求，也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林溪婉拒了。
她需要独处。
老厝的阴冷孤寂，此刻反而让她有种迫切想要贴近谜底的冲动。
阿嬷临终那条短信，棺前的符火，耳边的呼唤，山路上那血红的纸轿……这重重迷雾中，似乎只有眼前这座空旷的老屋和她颈间的铜钱，是仅有的指引。
“不用了婶，我想陪阿嬷多待会儿。”
林溪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堂婶叹了口气，临走前匆匆塞给她一只手电筒和一包饼干，又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吉的东西，走得飞快。
推开沉重的院门，吱呀声在寂静雨夜里格外刺耳。
老厝三开间的格局，久无人居，弥散着一股灰尘、木头霉烂和年深日久的草药混杂的气味，冰冷刺骨。
林溪拉亮客厅唯一一盏白炽灯，灯泡闪烁了几下才稳定下来，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墙角堆放的陈旧农具和零散杂物在光晕外投下扭曲变幻的黑影。
她的目标很明确——阿嬷生前卧室角落那只上了锁的老樟木箱。
小时候她就见过，阿嬷总把些老旧的物件锁在里面，神神秘秘。
钥匙不难找，就在阿嬷枕过的一个老式藤枕的夹层里。
箱子打开，一股陈年的樟脑和旧书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东西不多，码放得还算整齐：几件叠得平整、浆洗得有些发硬的旧式盘扣斜襟衫；底下压着几本泛黄卷边的旧书，书页薄脆，竖排版繁体，书名模糊不清；最上面是一个用蓝印花布仔细包裹着的小布包。
林溪拿起小布包，解开包袱结。
一层蓝印花布揭开，里面是另一层深色的粗布。
再揭开粗布——露出来的东西让林溪呼吸一顿。
一根玉质的毛笔。
确切的说，是断成两截的玉质毛笔！
笔杆大约半尺长，是青白色的玉质，触手温润，但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牛毛状裂纹，有些地方沁着暗红色的陈旧痕迹，如同凝固的污血。
笔杆中间齐刷刷断开了，断口边缘并不平滑，显得有些参差，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拗断。
玉质笔杆顶端的笔斗位置空空如也，原本该缀笔毫的地方光秃秃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断成两截的玉笔对在一起，断口几乎能完全吻合。
笔杆上裂纹构成的细密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流畅的韵律，整体看过去，像是某种纠缠盘绕的……符咒？
但细看又全然不成固定符文，只令人头晕目眩。
除了这根断笔，蓝印花布里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那枚铜钱似乎有反应……她下意识地再次抚向胸口的铜钱。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如同某种干燥小枝被踩断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客厅侧边的走廊深处响起！
林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屏住了呼吸！
她猛地扭过头，手电光柱像利剑般刺向幽深的走廊尽头！
那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走廊两侧是老厝的两间偏房，门都紧闭着。
呼……一阵穿堂风忽然吹过空旷的厅堂，裹挟着雨夜的湿冷，吹得灯泡微微晃动，地上的光影也随之扭曲摇曳，像是暗处有什么东西在无声蠕动。
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谁？”
林溪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和紧绷。
无人应答。
只有雨点敲打瓦片和老木窗棂发出的单调声响，以及风吹过门缝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尖锐啸音。
难道是老鼠或者虫子？
她试图说服自己。
可那一声“咔哒”实在太过清晰短暂，不像小动物的动静。
她压下狂跳的心，收回目光，决定不再理会，视线重新落回手上的断乩笔上。
这东西和阿嬷的遗言，和她经历的怪事，究竟有什么联系？
就在她指尖再次触及冰凉的玉质笔杆，将两截断笔紧紧捏在一起的刹那——嗡！
那两截断笔内部的裂纹深处，毫无征兆地同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如同深海中萤火般的一缕毫光！
那光非常暗淡，是幽幽的青色，断口处尤其明显，一丝丝极细的青光从裂纹间隙里渗出，像活物般丝丝缕缕试图向对面蔓延，却又因断口的巨大阻碍而痛苦地扭曲着、聚拢着、始终无法连接！
同时，林溪胸口的铜钱骤然间再次迸发出灼人的热意！
这一次，不再是警告式的刺痛，而是一股汹涌澎湃的、甚至带着某种急切催促意味的滚烫洪流！
那股热流顺着红绳冲击着她的皮肤，毫无阻碍地与她握着断乩笔的手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断乩笔的青光微弱地跳跃着，似乎在呼应胸口的灼热！
轰隆！
屋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铅灰色的夜空，紧接而来是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
刺啦——！
本就昏暗的灯泡在这剧烈的震动下猛地一闪，爆出一蓬刺眼的电火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声！
房间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
黑暗中，断乩笔断口处挣扎的青光猛地一盛！
青光映亮了林溪身前一小片区域和她自己写满惊愕的脸庞轮廓！
一个比惊雷更清晰的、带着无尽冰冷和焦急的女声，在灯泡碎裂的余音和滚滚雷鸣中，首接钻进林溪的脑海深处，如同冰泉灌顶：“快……走！
它们……知道你在……翻……”声音戛然而止。
青光与胸口的灼热也在声音消失的瞬间，同时熄灭冷却下去。
一切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窗外滂沱的雨声。
林溪僵在黑暗中，死死攥着那两截冰冷的断笔，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又瞬间冻住。
谁在警告？
它们是谁？
知道她在翻什么？
这只箱子？
这根断笔？
阿嬷？
还是……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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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婉拒了。
她需要独处。
老厝的阴冷孤寂，此刻反而让她有种迫切想要贴近谜底的冲动。
阿嬷临终那条短信，棺前的符火，耳边的呼唤，山路上那血红的纸轿……这重重迷雾中，似乎只有眼前这座空旷的老屋和她颈间的铜钱，是仅有的指引。
“不用了婶，我想陪阿嬷多待会儿。”
林溪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堂婶叹了口气，临走前匆匆塞给她一只手电筒和一包饼干，又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吉的东西，走得飞快。
推开沉重的院门，吱呀声在寂静雨夜里格外刺耳。
老厝三开间的格局，久无人居，弥散着一股灰尘、木头霉烂和年深日久的草药混杂的气味，冰冷刺骨。
林溪拉亮客厅唯一一盏白炽灯，灯泡闪烁了几下才稳定下来，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墙角堆放的陈旧农具和零散杂物在光晕外投下扭曲变幻的黑影。
她的目标很明确——阿嬷生前卧室角落那只上了锁的老樟木箱。
小时候她就见过，阿嬷总把些老旧的物件锁在里面，神神秘秘。
钥匙不难找，就在阿嬷枕过的一个老式藤枕的夹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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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东西不多，码放得还算整齐：几件叠得平整、浆洗得有些发硬的旧式盘扣斜襟衫；底下压着几本泛黄卷边的旧书，书页薄脆，竖排版繁体，书名模糊不清；最上面是一个用蓝印花布仔细包裹着的小布包。
林溪拿起小布包，解开包袱结。
一层蓝印花布揭开，里面是另一层深色的粗布。
再揭开粗布——露出来的东西让林溪呼吸一顿。
一根玉质的毛笔。
确切的说，是断成两截的玉质毛笔！
笔杆大约半尺长，是青白色的玉质，触手温润，但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牛毛状裂纹，有些地方沁着暗红色的陈旧痕迹，如同凝固的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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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质笔杆顶端的笔斗位置空空如也，原本该缀笔毫的地方光秃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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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细看又全然不成固定符文，只令人头晕目眩。
除了这根断笔，蓝印花布里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那枚铜钱似乎有反应……她下意识地再次抚向胸口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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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屏住了呼吸！
她猛地扭过头，手电光柱像利剑般刺向幽深的走廊尽头！
那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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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截断笔内部的裂纹深处，毫无征兆地同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如同深海中萤火般的一缕毫光！
那光非常暗淡，是幽幽的青色，断口处尤其明显，一丝丝极细的青光从裂纹间隙里渗出，像活物般丝丝缕缕试图向对面蔓延，却又因断口的巨大阻碍而痛苦地扭曲着、聚拢着、始终无法连接！
同时，林溪胸口的铜钱骤然间再次迸发出灼人的热意！
这一次，不再是警告式的刺痛，而是一股汹涌澎湃的、甚至带着某种急切催促意味的滚烫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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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乩笔的青光微弱地跳跃着，似乎在呼应胸口的灼热！
轰隆！
屋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铅灰色的夜空，紧接而来是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
刺啦——！
本就昏暗的灯泡在这剧烈的震动下猛地一闪，爆出一蓬刺眼的电火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声！
房间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
黑暗中，断乩笔断口处挣扎的青光猛地一盛！
青光映亮了林溪身前一小片区域和她自己写满惊愕的脸庞轮廓！
一个比惊雷更清晰的、带着无尽冰冷和焦急的女声，在灯泡碎裂的余音和滚滚雷鸣中，首接钻进林溪的脑海深处，如同冰泉灌顶：“快……走！
它们……知道你在……翻……”声音戛然而止。
青光与胸口的灼热也在声音消失的瞬间，同时熄灭冷却下去。
一切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窗外滂沱的雨声。
林溪僵在黑暗中，死死攥着那两截冰冷的断笔，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又瞬间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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