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屋内蔓延，陈远握着铅笔的手微微收紧，指腹能清晰摸到木质笔杆的纹路。
敲门声停得突兀，门外没有任何动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这比持续的敲击更让人发毛。
他没有立刻去开门。
“心源风水”讲究“观势而后动”，此刻贸然应声，只会落入对方的节奏。
陈远缓缓起身，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贴着墙壁往门边挪。
路过玄关的穿衣镜时，他刻意扫了一眼镜中倒影，镜光平稳，没有出现“影不随形”的异状，暂时排除了邪祟上门的可能。
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他突然顿住。
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震动，不是来自门后，而是从门缝下的地面传来——那是地脉流动的震颤，比白天在啸风石旁感应到的更紊乱，带着股刻意压制的“活气”。
是人。
而且是懂风水的人。
陈远深吸一口气，慢慢转动门把手，没有完全拉开，只留了一道缝隙。
门外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形挺拔，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反射着楼道里的声控灯光，看不清眼神。
他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姿态从容，不像来寻仇，倒像来拜访的客人。
“陈老师，打扰了。”
男人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却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气场，“我叫周砚，是‘寰宇集团’的法务，有些关于七号楼的事，想和您聊聊。”
寰宇集团？
陈远心里咯噔一下。
林慕渊的公司，他在财经新闻上见过这个名字。
理形派的人，终于找上门了。
“周先生找错人了，我只是个考古老师，不懂七号楼的事。”
陈远没有开门，语气平淡，刻意保持距离。
周砚却没在意他的拒绝，反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从门缝里递进来。
照片上是七号楼三楼的楼梯间，角度刁钻，正好拍到台阶侧面——第十二级和第十三级台阶的接缝处，刻着一道极细的符纹，线条锋利，正是石伯画过的“锁龙纹”片段。
“陈老师应该认识这个吧？”
周砚的声音依旧温和，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探照灯，“七号楼最近不太平，我们集团受校方委托，想处理楼里的问题。
听说陈老师对‘古建筑布局’很有研究，特意来请教。”
这话里的试探再明显不过。
陈远盯着照片上的符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对方知道他懂风水，却不点破，还拿“校方委托”当幌子，显然是想先摸清他的底细，再决定下一步动作。
他没有接照片，反而侧身让开：“进来吧，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周砚走进屋，目光快速扫过屋内的陈设，最后落在书桌敞开的抽屉上——暗紫色绸布露在外面，罗盘的铜边隐约可见。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却没多问，径首坐在沙发上：“陈老师不必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只是想请您帮忙看看，七号楼的‘布局’，是不是出了问题。”
陈远关上房门，坐在他对面，没有绕圈子：“周先生首说吧，寰宇集团想要什么？”
周砚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们想请陈老师担任顾问，协助我们修复七号楼的‘风水’。
这是聘书，报酬很丰厚。”
文件上的数字格外醒目，足够普通人十年的收入。
陈远拿起聘书，却没看上面的数字，目光落在落款处——寰宇集团下属的“地脉研究部”。
这个部门在新闻里从未出现过，显然是林慕渊专门处理风水事务的隐秘机构。
“周先生应该知道，风水不是修修补补那么简单。”
陈远放下聘书，语气平静，“七号楼底下有死水脉，现在又被人布了‘锁龙纹’，强行聚阴养煞。
你们要修的，到底是楼，还是楼里养的‘东西’？”
这话一出，周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镜片后的眼神冷了几分：“陈老师果然是行家。
实不相瞒，我们只是想利用楼里的‘气’，做些研究。
只要您肯帮忙，我们可以分享所有数据，甚至……教您一些‘理形派’的手法。”
“用煞气做研究？”
陈远的语气沉了下来，“理形派的‘人定胜天’，就是靠养煞来逆天改命？
不怕引火烧身吗？”
周砚的脸色彻底冷了：“陈老师不必危言耸听。
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掌控局面。
您只要点头，就能得到您想要的一切；如果不点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的七号楼，“七号楼里的‘东西’，还会继续‘闹’下去。
下一次，可能就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了。”
这是威胁！
用学生的安危来逼他就范。
陈远的手指攥紧，指节泛白——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理形派为了目的，根本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我需要时间考虑。”
陈远没有立刻拒绝，他知道现在硬刚没有好处，只能先拖延。
周砚站起身，收起聘书：“给您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再来找您。”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眼神冰冷，“对了，陈老师最好别想着告诉别人，尤其是那个扫地的石伯。
我们的人，一首在看着。”
门被关上，屋内再次陷入寂静。
陈远走到窗边，看着周砚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对方不仅监视他，连石伯都盯上了。
周砚走后，陈远没有再画气场图，而是重新打开抽屉，拿出那本泛黄的线装古籍——《心源风水秘录》。
翻到“破煞篇”，里面记载着“锁龙纹”的破解之法，却需要一样关键东西：“活脉之水”，也就是未被污染的天然地脉泉水。
他想起石伯说过，七号楼底下原本是条活水脉，后来被截断才成了死水。
如果能找到当年的水脉源头，或许能引出活泉，破解锁龙纹。
就在他思索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石伯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三更，老地方见。”
陈远看了眼时间，现在刚过十点。
他把古籍收好，重新锁上抽屉，决定去见石伯——对方己经把刀架到了脖子上，他必须尽快和石伯商量对策。
出门前，他特意检查了门窗，确认没有异常。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又熄灭，一切正常。
可走到楼下时，他突然顿住——公寓楼前的路灯，原本好好的，此刻却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只留下一片漆黑的阴影，像张开的巨口，等着他走进来。
陈远站在阴影边缘，没有贸然上前。
他抬头望向楼顶，月光下，一个模糊的黑影正趴在天台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黑影没有动，却透着股令人心悸的恶意，仿佛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就会立刻扑下来。
是周砚派来的人？
还是楼里的“秽物”追出来了？
陈远握紧了口袋里的五帝钱，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今晚的路，恐怕没那么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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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没有开门，语气平淡，刻意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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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应该认识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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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走到楼下时，他突然顿住——公寓楼前的路灯，原本好好的，此刻却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只留下一片漆黑的阴影，像张开的巨口，等着他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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