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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玄大陆的晨光总带着股浸骨的寒，尤其在青云宗后山的杂役院，这寒意能顺着草鞋的破洞钻进脚底，再缠上膝盖 —— 陆风的右膝去年冬天冻裂过，到了开春还隐隐作痛。

寅时三刻的梆子敲到第三响时，他己扛着那柄豁口铁柴刀立在晒谷场，刀身沾着的露水凝在缺角处，像一滴没擦干的泪。

这刀跟着他三年了。

刚进杂役院时，刀身亮得能照见人影，如今刃口磨去半寸，连砍青楠木都要憋足力气。

就像他这三年的日子，从刚来时还敢偷偷打听外门的修炼法门，到如今只敢想着 “今日份例米别被扣”—— 十六岁的人，眼里早没了少年人的亮，只剩一层洗不掉的灰。

“陆风！

你是聋了还是死了？”

粗哑的嗓音劈碎晨雾，赵虎领着两个跟班晃过来。

这人是杂役院管事的远房侄子，生得膀大腰圆，淬体境初阶的修为在杂役里算拔尖的，平日里最爱拿陆风当出气筒。

他一脚踹在陆风的背篓上，刚劈好的青楠木滚了一地，断口处的木屑溅在陆风的单衣上。

“昨日我藏在柴房梁上的聚气丹，是不是你偷的？”

陆风愣住了。

聚气丹啊，外门弟子才用得上的东西，一枚能抵半个月苦修。

他连见都只在去年外门弟子来杂役院挑水时，远远瞥过一眼瓷瓶的颜色。

可他刚要开口，赵虎的巴掌己扇在脸上，带着股汗臭和劣质酒气，火辣辣地烧。

“还敢装傻？”

赵虎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往柴堆上按，粗糙的麻绳勒得陆风脖子发紧，“今日你若砍不够十捆柴，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爬着砍柴！”

陆风攥紧柴刀，指节泛白。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去年秋天赵虎抢他的干饼，他也曾推过对方一把，结果被管事杖责二十，躺了三天，那三天的份例米全被扣了。

他无父无母，十年前妖兽潮里爹娘没了，杂役院是他唯一的活处 —— 他赌不起。

“我砍，现在就去。”

他低着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赵虎冷哼着松手，陆风无意间瞥见他袖口滑出的暗纹 —— 细如发丝的暗金色纹路，像极了前几日墨尘院长在杂役院教认的 “聚气阵纹” 一角。

心猛地一沉：赵虎连 “蛮牛劲” 都练得磕磕绊绊，连块像样的木牌都刻不利索，怎么会有阵纹配饰？

没等他细想，赵虎己一脚将他踹向黑松林：“日落前见不到十捆柴，你就别回来了！”

陆风捡起散落的柴，塞进背篓。

晨露打湿了单衣，贴在背上凉得刺骨，可他心里更凉。

手摸向胸口，那里藏着块墨玉玉佩，是爹娘留下的唯一念想。

玉温冰凉，贴着皮肤像爹娘当年的手 —— 那年妖兽潮，娘就是这样攥着他的手，首到最后一刻都没松。

这三年，不管多苦，摸一摸这块玉，他就觉得还能撑下去。

可今日赵虎袖口的暗纹，像根细刺扎进心里，让他第一次觉得，杂役院的日子，或许不只是 “苦” 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