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鸡蛋风波初春的早晨，寒意还未彻底散去，林家小院的泥地上升腾着潮湿的土腥气。
灶房里，七岁的林晚踮着脚，努力想把碗柜顶上那个竹篮够下来。
那里面放着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是母亲赵氏小心翼翼攒下，准备用来换盐的。
“死丫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一声尖利的呵斥从门口传来，吓得林晚手一抖，差点把旁边的空碗扫到地上。
奶奶林周氏叉着腰站在那儿，颧骨高高的，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林晚全身。
她几步跨过来，一把夺过林晚刚刚够下来的篮子，仔细数了数里面的鸡蛋。
“少了一个！
说，是不是你偷吃了？”
林周氏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林晚的鼻尖上。
林晚心里一紧，小声辩解：“奶奶，我没偷吃，是娘刚才拿了一个，给家宝哥蒸蛋羹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点燃了炮仗。
林周氏眉毛一竖：“放屁！
家宝吃那是应该的！
他是男娃，是林家的根！
你一个赔钱货，也敢惦记鸡蛋？
我看就是你偷了，还敢赖到家宝头上！”
这时，母亲赵氏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从屋外跑进来，手上还沾着洗衣服的皂角沫子。
她一把将林晚拉到身后，陪着小心对婆婆说：“娘，晚儿没撒谎，鸡蛋是我拿的。
家宝早上说没胃口，我就……你就惯着她吧！”
林周氏根本不听解释，唾沫星子喷了赵氏一脸，“好好的鸡蛋给丫头片子吃？
她能吃出个啥金疙瘩来？
我看就是你教唆的，想着法儿贴补你这个没用的闺女！”
赵氏的脸一下子白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是把身后的女儿护得更紧。
她常年劳作的身躯有些单薄，此刻却像堵墙一样挡在林晚面前。
“娘，一个鸡蛋的事，算了。”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灶房门口传来。
父亲林大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光线，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手里捏着一根草绳，无意识地搓弄着。
“算了？”
林周氏调转枪口，对着儿子开火，“大山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生的好闺女！
联合起来偷家里的东西，这还了得？
今天敢偷鸡蛋，明天就敢偷钱！
都是你惯的！”
林大山头垂得更低了，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搓着草绳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林晚躲在母亲身后，看着父亲沉默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涩。
她知道爹不是不疼她，只是在这个家里，爹的话从来不算数。
爷爷奶奶眼里，只有大伯林大海和堂哥林家宝才是宝贝疙瘩。
她这个孙女，连同她娘，就像是多余的。
记忆里，这样的场景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好吃的、好穿的，永远紧着堂哥家宝。
她穿的是家宝穿旧的打补丁的衣服，吃的是桌上最差的饭菜，稍有不满，迎来的就是奶奶的责骂和爷爷的冷眼。
她原本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只是一个懵懂的幼童，但几个月前，一场高烧之后，一个来自现代的、成熟的灵魂在她身体里苏醒了过来。
此刻，她清晰地感受着这具小身体里的委屈和愤怒，也冷眼看着这令人窒息的家庭闹剧。
“哭什么哭！
丧门星！”
林周氏见赵氏眼圈红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想打过去。
林大山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阻拦，但脚步却像钉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正屋门口传来：“吵吵什么，大清早的，还不去做饭。”
爷爷林老爷子披着件旧褂子，叼着旱烟袋，皱着眉头看过来。
他扫了一眼梗着脖子的老婆子，又看了看低着头的大山和抹眼泪的儿媳，最后目光落在被赵氏紧紧护在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哭不闹的孙女身上。
“一个鸡蛋，也值当闹翻天。”
林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圈，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丫头片子嘴馋，骂两句就行了。
大山媳妇，赶紧做饭去，一家子都等着吃呢。
晚丫头，以后手脚干净点，再让我发现你偷东西，打断你的腿！”
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偷鸡蛋”的罪名钉死在了林晚身上。
林老爷子根本不在意真相，他只知道，孙子家宝是最重要的，至于孙女，受点委屈是天经地义。
赵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为自己，是为女儿。
她死死咬着嘴唇，拉着林晚，默默地走到灶台前开始生火。
林周氏得意地哼了一声，提着鸡蛋篮子，扭身回了上房，嘴里还念叨着：“还是得给我大孙子补补，读书费脑子哩……”林大山站在原地，看着妻子颤抖的肩膀和女儿沉默的小脸，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地走出了灶房，拿起墙角的锄头，下地去了。
灶房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柴火噼啪作响，锅里的水渐渐烧热。
赵氏抹了把眼泪，从怀里掏出半个有些发黑的窝头，悄悄塞到林晚手里，声音沙哑地说：“晚儿，饿了吧，先垫垫。”
林晚握着那半个还带着母亲体温的窝头，抬头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和强挤出来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懂得这沉默背后的压抑，懂得这委屈求全里的心酸。
她伸出小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痕。
这个家，真的让人待不下去了。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芽，在她心底悄然萌生。
同时，她脖颈上那个自她穿越醒来就挂着的、毫不起眼的灰色小玉坠，似乎微微发热了一下，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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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利的呵斥从门口传来，吓得林晚手一抖，差点把旁边的空碗扫到地上。
奶奶林周氏叉着腰站在那儿，颧骨高高的，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林晚全身。
她几步跨过来，一把夺过林晚刚刚够下来的篮子，仔细数了数里面的鸡蛋。
“少了一个！
说，是不是你偷吃了？”
林周氏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林晚的鼻尖上。
林晚心里一紧，小声辩解：“奶奶，我没偷吃，是娘刚才拿了一个，给家宝哥蒸蛋羹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点燃了炮仗。
林周氏眉毛一竖：“放屁！
家宝吃那是应该的！
他是男娃，是林家的根！
你一个赔钱货，也敢惦记鸡蛋？
我看就是你偷了，还敢赖到家宝头上！”
这时，母亲赵氏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从屋外跑进来，手上还沾着洗衣服的皂角沫子。
她一把将林晚拉到身后，陪着小心对婆婆说：“娘，晚儿没撒谎，鸡蛋是我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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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周氏根本不听解释，唾沫星子喷了赵氏一脸，“好好的鸡蛋给丫头片子吃？
她能吃出个啥金疙瘩来？
我看就是你教唆的，想着法儿贴补你这个没用的闺女！”
赵氏的脸一下子白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是把身后的女儿护得更紧。
她常年劳作的身躯有些单薄，此刻却像堵墙一样挡在林晚面前。
“娘，一个鸡蛋的事，算了。”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灶房门口传来。
父亲林大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光线，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手里捏着一根草绳，无意识地搓弄着。
“算了？”
林周氏调转枪口，对着儿子开火，“大山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生的好闺女！
联合起来偷家里的东西，这还了得？
今天敢偷鸡蛋，明天就敢偷钱！
都是你惯的！”
林大山头垂得更低了，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搓着草绳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林晚躲在母亲身后，看着父亲沉默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涩。
她知道爹不是不疼她，只是在这个家里，爹的话从来不算数。
爷爷奶奶眼里，只有大伯林大海和堂哥林家宝才是宝贝疙瘩。
她这个孙女，连同她娘，就像是多余的。
记忆里，这样的场景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好吃的、好穿的，永远紧着堂哥家宝。
她穿的是家宝穿旧的打补丁的衣服，吃的是桌上最差的饭菜，稍有不满，迎来的就是奶奶的责骂和爷爷的冷眼。
她原本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只是一个懵懂的幼童，但几个月前，一场高烧之后，一个来自现代的、成熟的灵魂在她身体里苏醒了过来。
此刻，她清晰地感受着这具小身体里的委屈和愤怒，也冷眼看着这令人窒息的家庭闹剧。
“哭什么哭！
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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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山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阻拦，但脚步却像钉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正屋门口传来：“吵吵什么，大清早的，还不去做饭。”
爷爷林老爷子披着件旧褂子，叼着旱烟袋，皱着眉头看过来。
他扫了一眼梗着脖子的老婆子，又看了看低着头的大山和抹眼泪的儿媳，最后目光落在被赵氏紧紧护在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哭不闹的孙女身上。
“一个鸡蛋，也值当闹翻天。”
林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圈，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丫头片子嘴馋，骂两句就行了。
大山媳妇，赶紧做饭去，一家子都等着吃呢。
晚丫头，以后手脚干净点，再让我发现你偷东西，打断你的腿！”
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偷鸡蛋”的罪名钉死在了林晚身上。
林老爷子根本不在意真相，他只知道，孙子家宝是最重要的，至于孙女，受点委屈是天经地义。
赵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为自己，是为女儿。
她死死咬着嘴唇，拉着林晚，默默地走到灶台前开始生火。
林周氏得意地哼了一声，提着鸡蛋篮子，扭身回了上房，嘴里还念叨着：“还是得给我大孙子补补，读书费脑子哩……”林大山站在原地，看着妻子颤抖的肩膀和女儿沉默的小脸，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地走出了灶房，拿起墙角的锄头，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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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抹了把眼泪，从怀里掏出半个有些发黑的窝头，悄悄塞到林晚手里，声音沙哑地说：“晚儿，饿了吧，先垫垫。”
林晚握着那半个还带着母亲体温的窝头，抬头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和强挤出来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懂得这沉默背后的压抑，懂得这委屈求全里的心酸。
她伸出小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痕。
这个家，真的让人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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