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缓缓罩住青云宗的山头。
杂役院的灯火稀稀拉拉，大多屋子早早熄了烛火，只有几间还亮着微弱的光，映着窗外摇曳的树影，透着几分萧瑟。
柴房里，农及盘膝坐在草席上，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色灵力。
这灵力比白日时凝练了数倍，顺着《逆穹丹经》的运转路线，在经脉中循环往复，每多走一圈，受损的经脉就修复一分，丹田内的魔丹本源也愈发活跃。
“呼……”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指尖掠过胸口的红肿处，那里的灼热感己彻底消失，只剩下淡淡的痒意 —— 那是肌肉和经脉在魔丹灵力滋养下快速愈合的征兆。
内视丹田，米粒大小的魔丹内核上，三道上古符文己清晰可见，红光流转间，精纯的灵力不断溢出，顺着经脉涌向西肢百骸。
“炼气一层巅峰…… 差一点就能突破到炼气二层了。”
农及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具身体的原主修炼三年才到炼气一层，而他不过运转了两个时辰的《逆穹丹经》，就摸到了炼气二层的门槛，魔丹之术的逆天程度，远超他前世的预期。
更让他惊喜的是，魔丹本源不仅能修复身体、提纯灵力，还能自动分析天地间的灵气属性。
刚才他运转功法时，清晰地感觉到柴房角落里那堆干枯的杂草中，竟藏着三株 “凝气草”—— 这是炼制最低阶聚气丹的主材，只是年份太浅，灵气微弱，寻常修士根本察觉不到。
“有了凝气草，再找些‘滑石粉’和‘清露’，就能炼制出聚气丹了。”
农及心中盘算着。
聚气丹虽只是低阶丹药，但他用魔丹之术炼制出来，药效至少是宗门制式丹药的三倍，足够支撑他短期内突破到炼气三层。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小胖带着哭腔的呼喊：“农及哥！
不好了！
赵磊师兄带着人过来了！”
农及睁开眼，眼底的暖意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
他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原本沉重的身体此刻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慌什么。”
他声音平静，走到柴房门口，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月光下，王小胖正被两个穿着青色内门服饰的弟子推搡着，踉跄着撞在柴房的木柱上，怀里的药篓摔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
而在那两个弟子身后，一个身材高壮、面容嚣张的青年正双手抱胸，眼神轻蔑地盯着柴房门口的农及 —— 正是内门弟子赵磊。
赵磊的目光扫过农及，见他脸色红润，丝毫没有重伤的样子，顿时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地呵斥：“好你个杂役奴！
居然还没死透？
看来上次打的还是太轻了！”
农及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目光落在被推倒在地的王小胖身上，声音冷了几分：“把人扶起来。”
“你说什么？”
赵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抬脚踩在王小胖散落的草药上，用力碾了碾，“一个杂役奴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看你是活腻了！”
那两个跟班弟子也跟着起哄，其中一个瘦高个一脚踹在王小胖的腿上，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敢给这废物通风报信？
今天就让你知道，得罪赵磊师兄的下场！”
王小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挡在农及身前，对着赵磊哀求道：“赵磊师兄，是我不对，我不该多嘴，您别为难农及哥，他刚醒过来，身体还没好……滚开！”
赵磊一把推开王小胖，王小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农及怀里。
农及扶住他的肩膀，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身体的颤抖 —— 那是恐惧，却也是为了保护他而强撑的勇气。
“小胖，站到一边去。”
农及拍了拍王小胖的后背，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王小胖抬起头，看着农及平静的侧脸，不知为何，心中的恐惧竟消散了几分。
他咬了咬牙，摇了摇头：“农及哥，我不走！
赵磊师兄太过分了，大不了我们一起跟他拼了！”
农及心中微暖，却还是轻轻将他推到身后：“不用，对付这种人，我一个就够了。”
“哈哈哈！
一个就够了？”
赵磊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指着农及对身后的跟班说，“你们听到了吗？
这个炼气一层的杂役奴，居然说要一个人对付我？”
两个跟班弟子也跟着狂笑起来，瘦高个更是嘲讽道：“师兄，我看这小子是被打傻了！
不如咱们今天就打断他的手脚，让他一辈子都只能在地上爬！”
“好主意。”
赵磊狞笑着点头，一步步走向农及，手上凝聚起淡青色的灵力，“上次你冲撞我，我只打断了你的肋骨，这次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青云宗的基础功法 “青云诀”，运转时灵力呈淡青色，赵磊修炼到炼气五层，灵力比寻常炼气西层修士还要雄厚，这一拳要是打实了，农及就算有魔丹灵力护体，也要断几根骨头。
周围的杂役院弟子听到动静，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却没人敢上前劝阻。
有的弟子眼中满是畏惧，有的则带着幸灾乐祸 —— 农及在杂役院本就因为资质差被人欺负，如今得罪了内门师兄，没人觉得他能活下来。
“赵磊，你身为内门弟子，欺负杂役院的人，就不觉得丢人吗？”
农及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目光冷冷地盯着赵磊的拳头。
“丢人？”
赵磊嗤笑一声，拳头猛地砸向农及的胸口，“在青云宗，实力就是规矩！
我炼气五层，打你一个炼气一层的杂役奴，天经地义！”
淡青色的灵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拳风呼啸，眼看就要落在农及胸口 —— 周围的杂役弟子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王小胖更是惊呼出声。
就在这时，农及动了。
他没有硬接赵磊的拳头，而是脚下轻轻一点，身体如同柳絮般向后飘出半丈，恰好避开了赵磊的攻击。
同时，他右手快速结印，指尖萦绕起一缕黑色的灵力，悄无声息地弹向赵磊的手腕。
“嗯？”
赵磊一拳打空，心中一愣。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任人欺凌的杂役奴，居然能避开自己的攻击，而且身法如此轻盈。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毒蜂蛰了一下，淡青色的灵力瞬间紊乱起来。
“怎么回事？”
赵磊皱着眉头，甩了甩手腕，却发现灵力运转越来越滞涩，刚才被农及指尖碰到的地方，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印记。
“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磊眼神警惕地盯着农及，心中第一次生出一丝不安。
他能感觉到，那黑色印记正在不断吞噬他体内的灵力，短短几个呼吸间，他的灵力就损耗了近一成。
农及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尖的黑色灵力愈发浓郁。
这是《逆穹丹经》中的基础技巧 “魔灵刺”，将魔丹灵力凝聚成细刺，打入对手体内，既能扰乱灵力运转，又能缓慢吞噬对方的灵气 —— 对付赵磊这种炼气期修士，绰绰有余。
“你敢用邪术？！”
赵磊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修真界对邪术修士向来深恶痛绝，他没想到这个杂役奴居然修炼了邪术。
“邪术？”
农及嗤笑一声，一步步走向赵磊，“能打赢你的，就是好术。
你刚才不是说，实力就是规矩吗？
现在，该我来教你怎么守规矩了。”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赵磊，右手成拳，黑色灵力萦绕其上，带着破空之声砸向赵磊的胸口。
赵磊心中大惊，下意识地运转灵力，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可他体内的灵力早己被 “魔灵刺” 扰乱，刚凝聚起来就溃散了大半。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赵磊的胸口，黑色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体内，瞬间震碎了他的护体灵力，将他整个人击飞出去。
“噗！”
赵磊重重地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胸口的衣衫被震碎，露出一片淤青。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根本不受控制，丹田处更是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 你到底是谁？”
赵磊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农及，眼中满是恐惧。
眼前的农及，和他印象中那个懦弱无能的杂役奴判若两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冰冷、锐利，像是能看透人心，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发寒。
农及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一把揪住赵磊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声音冰冷地问道：“刚才，你踩了小胖的草药，打了他，还想打断我的腿？”
赵磊被他眼中的杀意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摇头：“我错了！
农及哥，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欺负你们，求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
农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扫过周围围观的杂役弟子，“刚才你欺负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了我们？
青云宗的规矩是实力为尊，可不是让你们这些内门弟子肆意欺凌杂役的！”
他手上微微用力，赵磊顿时疼得惨叫起来：“啊！
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我给小胖赔罪，我给你赔罪！”
农及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小胖，见他眼中没有恨意，只有一丝紧张，便松开了手。
赵磊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农及的眼神里满是畏惧。
“滚。”
农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赵磊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着那两个早己吓得呆立在原地的跟班弟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快走！”
两个跟班弟子如梦初醒，连忙扶起赵磊，狼狈地朝着杂役院外跑去，连掉在地上的佩剑都忘了捡。
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周围的杂役弟子们都惊呆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我的天！
农及居然打赢了赵磊师兄？”
“刚才他用的是什么功法？
黑色的灵力，好吓人啊！”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农及这么厉害？”
王小胖走到农及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农及哥，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农及转过头，脸上的冰冷褪去，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以前只是不想惹麻烦罢了。
对了，你的草药……没事没事！”
王小胖连忙摆手，捡起地上的药篓，把散落的草药小心翼翼地装回去，“草药没坏多少，明天我再去山上采点就行。
农及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今天肯定要被赵磊师兄打伤了。”
农及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柴房角落里的那堆杂草上：“小胖，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滑石粉’和‘清露’吗？”
“滑石粉？
清露？”
王小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知道啊！
滑石粉在杂役院的药房里就有，清露的话，后山的溪流边有一种‘露水草’，早上的时候叶子上会凝结出清露，收集起来就行。
农及哥，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炼制丹药。”
农及没有隐瞒，指了指那堆杂草，“那里有三株凝气草，加上滑石粉和清露，就能炼制聚气丹了。”
“炼制丹药？”
王小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农及哥，你还会炼丹？
可是炼丹需要丹炉和火种啊，咱们杂役院根本没有这些东西……放心，没有丹炉也能炼。”
农及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魔丹之术与正统丹道不同，不需要借助丹炉，只需以魔丹本源为火种，以灵力为炉，就能炼制丹药 —— 这是他前世独创的 “无炉炼丹术”，也是他被称为 “丹魔” 的原因之一。
“真的吗？”
王小胖还是有些怀疑，但看着农及自信的眼神，又觉得他说的是真的，“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后山，我帮你找露水草！”
“好。”
农及点头，心中却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赵磊虽然被打跑了，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磊在青云宗内门有个表哥，名叫张瑞，是炼气七层的修士，在年轻弟子中颇有威望。
以赵磊的性格，一定会去找张瑞帮忙，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必须尽快突破到炼气三层，炼制出更强的丹药。”
农及心中暗道。
只有实力足够强，才能在青云宗立足，才能有机会打探柳清玄和七大仙门的下落。
他看了一眼天边的月色，转身走进柴房：“小胖，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去后山。”
“好！
农及哥晚安！”
王小胖收拾好药篓，对着农及挥了挥手，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跑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农及关上柴房门，重新盘膝坐下，再次运转《逆穹丹经》。
丹田内的魔丹本源红光闪烁，精纯的灵力不断涌入经脉，朝着炼气二层的瓶颈冲击而去。
窗外，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杂役院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柴房内微弱的灵力波动。
农及知道，这只是他重生之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更强的敌人，更多的挑战。
但他无所畏惧 —— 三百年前，他能凭借魔丹之术纵横天下；三百年后，他照样能带着魔丹传承，逆天崛起，将所有仇敌踩在脚下！
一夜的时间，在农及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他猛地睁开眼，指尖迸发出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的黑色灵力 —— 炼气二层，突破了！
“该去后山了。”
他站起身，推开柴房门，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暖。
不远处，王小胖己经背着药篓在等他，脸上满是期待。
两人并肩朝着后山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而在他们身后的青云宗内门，赵磊正跪在一个穿着白色内门服饰的青年面前，哭哭啼啼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青年的脸上，满是冰冷的杀意。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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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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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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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农及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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