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透过窗洞渗进来，在地面洇出一小片湿痕。
苏挽晴睁着眼睛，望着柴房顶那片蛛网密布的黑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银碎片。
王癞子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头——“那边催得紧”。
这个“那边”，十有八九与苏府脱不了干系。
原主虽是庶女，却也是苏家血脉，究竟是谁容不下她，非要置之于死地？
嫡母柳氏的刻薄在原主记忆里留下深深烙印，可单凭这点，是否足以让她痛下杀手？
她忽然想起原主落水前，曾偷偷藏起过一封字迹娟秀的信，说是“母亲故人托人带来的”，后来却再也找不到了。
难道那封信里藏着什么秘密？
正思忖着，身边的楚楚忽然呓语起来，反复念着“小姐别怕”。
苏挽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发现小姑娘手心全是冷汗。
她将自己那件最厚实的旧衣披在楚楚身上，心里愈发坚定——无论如何，都要护着这个唯一真心待原主的小丫鬟。
天刚蒙蒙亮，楚楚就按苏挽晴的吩咐，揣着半块从老仆那里换来的粗粮饼，怯生生地往村西头去了。
那里住着几家佃户，平日里常被李狗娃讹诈，暗地里积了不少怨。
苏挽晴则挣扎着起身，扶着墙走到院角。
昨夜王癞子和那老者争执的豁口旁，还残留着几个模糊的脚印。
她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脚印的间距，又看了看草叶上被踩折的痕迹，心里大致有了数——那老者腿脚似乎不太灵便，步幅又小又浅，倒像是庄子上哪个熟悉地形的老仆。
她心头一动，想起庄子上那个负责看守库房的陈老丈，据说年轻时摔断过腿，走路一瘸一拐的。
难道是他？
正想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伴着几声咳嗽。
苏挽晴迅速退回柴房，从门缝里往外看——竟是陈老丈，手里提着个竹篮，正往柴房这边张望。
他怎么会来？
陈老丈走到柴门前，迟疑了片刻，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人醒着吗？”
声音苍老，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挽晴没立刻应声，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木棍。
“俺是陈老丈，”门外的人又说，“听说……苏姑娘病得重，俺家老婆子熬了点米汤，让俺送来看看。”
米汤？
苏挽晴皱了皱眉。
这陈老丈平时极少与人往来，怎么会突然送来米汤？
她清了清嗓子，让声音听起来依旧虚弱沙哑：“多谢老丈，只是……小女身子不适，怕是不便见客。”
门外沉默了片刻，陈老丈的声音更低了：“姑娘开门吧，俺就搁在门口，不进去。”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有些话……俺得跟你说，关于……你落水那天的事。”
苏挽晴的心猛地一跳。
她示意自己知道了，让陈老丈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可以了，自己随后会取。
陈老丈放下东西后，便离开了。
苏挽晴取来东西，里面果然是一碗米汤，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几块晒干的马齿苋。
苏挽晴看着这些东西，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楚楚己经在村西头“偶遇”了那几家佃户。
她一边啃着粗粮饼，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抹眼泪：“俺家小姐怕是熬不过去了……夜里咳得首喘，还总说胡话，一会儿喊‘谁推我’，一会儿又说‘池塘边有黑影’……”佃户们本就对李狗娃憋着气，一听这话顿时起了疑心。
“你家小姐真是自己掉下去的？”
“前儿个我还看见李狗娃在池塘边转悠呢！”
楚楚被问得眼圈更红了，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反倒让众人更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有人说苏姑娘是被人推下水的，有人猜是李狗娃干的，还有人念叨着“京里来的姑娘，可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儿”。
柴房里，苏挽晴喝着陈老丈送来的米汤，听着楚楚带回的消息，指尖轻轻敲击着炕沿。
舆论的网己经撒下去了，但她知道，这远远不够。
陈老丈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本就复杂的局面更添了几分疑云——他究竟是来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暮色降临时，苏挽晴正在用晒干的马齿苋熬水，忽然听到院墙外传来李狗娃的骂声，夹杂着几句威胁，似乎在跟谁争吵。
她示意楚楚别出声，自己则悄悄走到门边。
只听李狗娃怒道：“老东西，你敢耍老子？
不是说她病得快死了吗？
怎么村里都在传老子推了她？”
接着是陈老丈怯懦的声音：“李爷息怒……许是……许是那丫头胡吣的……胡吣？
我看是你漏了风声！”
李狗娃的声音陡然拔高，“再给你三天时间，要么让她‘安分’点，要么……你那宝贝孙子就别想在镇上学堂念书了！”
脚步声远去，陈老丈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苏挽晴靠在门后，心一点点沉下去。
果然是陈老丈！
他被李狗娃拿捏着，怕是早就身不由己。
可他送来的米汤和马齿苋，又是什么意思？
夜色再次笼罩荒庄，柴房里的油灯（不知陈老丈何时放在门口的）忽明忽暗。
苏挽晴看着那碗熬好的马齿苋水，忽然觉得这孤庄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三天。
李狗娃只给了三天时间。
她必须在这三天里，找到陈老丈的软肋，撬开他的嘴。
更重要的是，她得弄清楚，那个藏在李狗娃背后，真正想要她命的人，到底是谁。
窗外的风又起了，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一场未卜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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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虽是庶女，却也是苏家血脉，究竟是谁容不下她，非要置之于死地？
嫡母柳氏的刻薄在原主记忆里留下深深烙印，可单凭这点，是否足以让她痛下杀手？
她忽然想起原主落水前，曾偷偷藏起过一封字迹娟秀的信，说是“母亲故人托人带来的”，后来却再也找不到了。
难道那封信里藏着什么秘密？
正思忖着，身边的楚楚忽然呓语起来，反复念着“小姐别怕”。
苏挽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发现小姑娘手心全是冷汗。
她将自己那件最厚实的旧衣披在楚楚身上，心里愈发坚定——无论如何，都要护着这个唯一真心待原主的小丫鬟。
天刚蒙蒙亮，楚楚就按苏挽晴的吩咐，揣着半块从老仆那里换来的粗粮饼，怯生生地往村西头去了。
那里住着几家佃户，平日里常被李狗娃讹诈，暗地里积了不少怨。
苏挽晴则挣扎着起身，扶着墙走到院角。
昨夜王癞子和那老者争执的豁口旁，还残留着几个模糊的脚印。
她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脚印的间距，又看了看草叶上被踩折的痕迹，心里大致有了数——那老者腿脚似乎不太灵便，步幅又小又浅，倒像是庄子上哪个熟悉地形的老仆。
她心头一动，想起庄子上那个负责看守库房的陈老丈，据说年轻时摔断过腿，走路一瘸一拐的。
难道是他？
正想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伴着几声咳嗽。
苏挽晴迅速退回柴房，从门缝里往外看——竟是陈老丈，手里提着个竹篮，正往柴房这边张望。
他怎么会来？
陈老丈走到柴门前，迟疑了片刻，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人醒着吗？”
声音苍老，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挽晴没立刻应声，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木棍。
“俺是陈老丈，”门外的人又说，“听说……苏姑娘病得重，俺家老婆子熬了点米汤，让俺送来看看。”
米汤？
苏挽晴皱了皱眉。
这陈老丈平时极少与人往来，怎么会突然送来米汤？
她清了清嗓子，让声音听起来依旧虚弱沙哑：“多谢老丈，只是……小女身子不适，怕是不便见客。”
门外沉默了片刻，陈老丈的声音更低了：“姑娘开门吧，俺就搁在门口，不进去。”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有些话……俺得跟你说，关于……你落水那天的事。”
苏挽晴的心猛地一跳。
她示意自己知道了，让陈老丈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可以了，自己随后会取。
陈老丈放下东西后，便离开了。
苏挽晴取来东西，里面果然是一碗米汤，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几块晒干的马齿苋。
苏挽晴看着这些东西，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楚楚己经在村西头“偶遇”了那几家佃户。
她一边啃着粗粮饼，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抹眼泪：“俺家小姐怕是熬不过去了……夜里咳得首喘，还总说胡话，一会儿喊‘谁推我’，一会儿又说‘池塘边有黑影’……”佃户们本就对李狗娃憋着气，一听这话顿时起了疑心。
“你家小姐真是自己掉下去的？”
“前儿个我还看见李狗娃在池塘边转悠呢！”
楚楚被问得眼圈更红了，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反倒让众人更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有人说苏姑娘是被人推下水的，有人猜是李狗娃干的，还有人念叨着“京里来的姑娘，可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儿”。
柴房里，苏挽晴喝着陈老丈送来的米汤，听着楚楚带回的消息，指尖轻轻敲击着炕沿。
舆论的网己经撒下去了，但她知道，这远远不够。
陈老丈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让本就复杂的局面更添了几分疑云——他究竟是来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暮色降临时，苏挽晴正在用晒干的马齿苋熬水，忽然听到院墙外传来李狗娃的骂声，夹杂着几句威胁，似乎在跟谁争吵。
她示意楚楚别出声，自己则悄悄走到门边。
只听李狗娃怒道：“老东西，你敢耍老子？
不是说她病得快死了吗？
怎么村里都在传老子推了她？”
接着是陈老丈怯懦的声音：“李爷息怒……许是……许是那丫头胡吣的……胡吣？
我看是你漏了风声！”
李狗娃的声音陡然拔高，“再给你三天时间，要么让她‘安分’点，要么……你那宝贝孙子就别想在镇上学堂念书了！”
脚步声远去，陈老丈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苏挽晴靠在门后，心一点点沉下去。
果然是陈老丈！
他被李狗娃拿捏着，怕是早就身不由己。
可他送来的米汤和马齿苋，又是什么意思？
夜色再次笼罩荒庄，柴房里的油灯（不知陈老丈何时放在门口的）忽明忽暗。
苏挽晴看着那碗熬好的马齿苋水，忽然觉得这孤庄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三天。
李狗娃只给了三天时间。
她必须在这三天里，找到陈老丈的软肋，撬开他的嘴。
更重要的是，她得弄清楚，那个藏在李狗娃背后，真正想要她命的人，到底是谁。
窗外的风又起了，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一场未卜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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