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前传》郭襄何足道已完结小说_倚天前传(郭襄何足道)经典小说

天刚亮时，郭襄是被院外的鸡鸣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见窗纸己透着淡白的光，炕边的矮桌上，何足道昨晚看的剑谱己经收好了，琴囊也整整齐齐地靠在桌角，只有桌上放着个粗瓷碗，碗里盖着块蒸红薯，还冒着点热气。

她坐起身，刚要掀帘，就听见院外传来何足道和李老栓的说话声，语气很轻，像是怕吵到她。

“何侠士，真不再留一天？

我让媳妇杀只鸡，给二位补补身子。”

是李老栓的声音，带着些不舍。

“不了，多谢村正。

我们还要赶路，寻人的事耽搁不得。”

何足道的声音温和，“昨晚那些元兵，送到义军寨子里就好，他们不敢再来找麻烦。”

“那…… 这袋红薯您拿着，路上饿了能吃。

还有这腌菜，咸得很，能下饭。”

“太麻烦您了，我们……您就拿着！

若不是二位，昨晚我们村指不定遭什么祸呢！

这是我们的心意。”

郭襄掀帘出去时，见何足道正接过李老栓递来的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他见郭襄醒来，忙说：“醒了？

桌上的红薯还热着，快吃点，咱们吃完就走。”

李老栓的媳妇也从灶房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递给郭襄：“姑娘，这是我缝的帕子，粗布的，您别嫌弃，路上能用。”

郭襄接过帕子，见上面绣着朵简单的牵牛花，针脚虽不细密，却很整齐，心里暖了暖：“多谢嫂子，您太费心了。”

早饭吃得简单，就是蒸红薯配腌菜，还有碗热米汤。

何足道把自己碗里的红薯挑了块大的，放进郭襄碗里：“多吃点，路上山路不好走，耗力气。”

郭襄没推辞，低头吃着，见他只吃小的红薯，还总把腌菜往她碗里夹，便说：“你也多吃，别总顾着我。”

何足道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耳尖又悄悄红了 —— 他在昆仑时，师妹总笑他 “对人好都不会说，只会闷头做”，如今在郭襄面前，倒真应了师妹的话。

吃完早饭，两人谢过李老栓一家，背着行囊往村外走。

村民们都出来送，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在最前面，手里还拿着何足道送的木雕小雕：“侠士姐姐，侠士哥哥，你们还会来吗？”

郭襄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若以后路过，一定来看看你。”

何足道也说：“若有人欺负你们，就说昆仑何足道是你们的朋友，没人敢来惹事。”

小姑娘用力点头，攥着木雕，首到他们走远了，还在村口挥手。

出了村落，山道又变得崎岖起来。

雨后的山路更滑，何足道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郭襄，见她走得慢，便找了根粗树枝，削成拐杖递给她：“拿着，能省点力气。”

郭襄接过拐杖，见杖头被削得圆润，还刻了个小小的雪莲纹，显然是特意做的，心里又软了几分。

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到了处山涧边。

涧水不深，却很凉，水面上飘着些落叶，被水流带着往下游去。

何足道先跳了过去，回头对郭襄说：“我拉你过来，水滑，小心些。”

他伸出手，掌心的薄茧在阳光下很明显 —— 那是常年练琴、握剑、劈柴磨出来的。

郭襄犹豫了下，还是把手递了过去，他的手很暖，握着她的手时很稳，没让她晃一下。

过了山涧，两人在涧边的石头上歇脚。

何足道从琴囊侧袋里摸出个水囊，递给郭襄：“这是昆仑的雪水，我装了些，凉着喝解渴。”

郭襄接过水囊，喝了口，果然清冽甘甜，比山涧水还爽口。

她望着远处的山峦，雾气还没散，把山峰裹得像幅水墨画，忽然想起什么，问何足道：“你当初在少林，为什么说‘此生再不踏中原’？”

何足道的指尖顿了顿，没立刻回答，只是望着涧水出神。

过了会儿，他才轻声说：“我师父临终前，让我守着昆仑，别卷入中原的纷争。

他说中原江湖太乱，门派太多，容易惹麻烦。

我答应了他，所以两年前离开嵩山后，就回了昆仑，本想再也不出来。”

“那你这次…… 为什么又来中原了？”

郭襄追问，目光落在他的琴囊上 —— 琴囊里的琴，是他师父传的，也是他对师父的承诺。

何足道低头，摸了摸琴囊的边角，声音比涧水还轻：“在昆仑的两年，每天都能看见雪山，听见风过松林的声音，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后来才想明白，是少了中原的烟火气 —— 少了嵩山的松树，少了青城的雨，少了…… 你寻人的背影。”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忙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像是在掩饰什么，“我师父常说，‘承诺重要，可心里的念想更重要’。

我想，他若知道我是为了护着人来中原，应该不会怪我。”

郭襄没接话，只是握着水囊，指尖有些发紧。

她知道何足道的 “心里的念想” 是什么，却不敢戳破 —— 她心里装着杨过，从江南装到塞北，从华山装到青城，怎么能再把别人的念想装进来？

何足道见她不说话，也没再追问，只是从布袋子里摸出块红薯，递给她：“吃点吧，垫垫肚子。

这是李村正家的红薯，比昆仑的甜。”

郭襄接过红薯，咬了口，果然很甜，甜得让人心头发软。

两人歇了会儿，继续赶路。

走了没多远，就见前面山道上有个挑着货担的货郎，正蹲在路边揉脚，脸色发白，像是受了伤。

何足道快步走过去，问：“这位兄台，怎么了？

是不是崴了脚？”

货郎抬头，见是他们，忙说：“是是是，刚才走得急，踩滑了，脚崴了，货担也掉了。”

何足道蹲下来，帮货郎查看脚踝，见肿得厉害，便从琴囊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药膏，涂在货郎的脚踝上：“这是昆仑的治伤药膏，涂了能消肿。

你先歇会儿，别乱动。”

货郎连声道谢：“多谢侠士！

多谢侠士！

我是往终南山那边送货的，听说那边近来不太平，有元兵在山下晃悠，还听说…… 终南山附近有大雕出没，像是神雕侠的那只雕。”

“神雕侠？”

郭襄猛地抬头，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说终南山附近有神雕？”

货郎点头，揉着脚踝说：“是啊，我前几天在终南山下的镇子上，听人说的。

有人说见过那只雕，翅膀比门板还大，落在山顶上，还帮着村民赶过狼呢！

都说神雕侠就在终南山附近，只是没人见过他本人。”

郭襄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手里的拐杖都攥紧了 —— 终南山，杨过的古墓就在终南山！

难道杨过真的在终南山？

她抬头看向何足道，眼里满是期待。

何足道见她这样，心里竟有些发酸，却还是笑着说：“既然有消息，咱们就去终南山看看。

说不定，真能见到神雕侠。”

货郎歇了会儿，能站起来了，对两人谢了又谢，挑着货担往终南山方向走。

郭襄望着货郎的背影，心里满是期待，脚步都快了些。

何足道跟在她身边，见她走得急，便说：“别急，终南山不远，咱们慢慢走，小心脚下。”

他的声音很柔，像在哄着个孩子，郭襄听着，脚步果然慢了些，回头对他笑了笑：“谢谢你，何先生。”

这是郭襄第一次主动对他笑 —— 不是礼貌的道谢，也不是客气的回应，而是带着期待和暖意的笑，像春日的阳光，一下子把何足道心里的那点发酸都驱散了。

他愣了愣，随即也笑了，声音比刚才更柔：“不用谢，能陪你找到神雕侠，我也高兴。”

两人继续往终南山方向走，山道渐渐宽了些，雾气也散了不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何足道忽然想起什么，从琴囊里摸出个小木雕 —— 是只小小的神雕，和送小姑娘的那个很像，只是更小些，雕得更精致，翅膀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他把木雕递给郭襄：“这个给你，若真见到神雕，就把它拿给神雕看，说不定它能认出来。”

郭襄接过木雕，见雕身上还刻着极小的 “昆仑” 二字，显然是他在昆仑时雕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软软的。

她攥着木雕，指尖摩挲着雕身的纹路，忽然觉得，就算这次还是见不到杨过，能有何足道陪着走这段路，好像也没那么遗憾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远处终于能看见终南山的影子了 —— 山峰巍峨，山顶还覆着些残雪，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何足道指着远处的山峰说：“那就是终南山，古墓应该就在山脚下的树林里。”

郭襄望着终南山，心里满是期待，脚步又快了些。

就在这时，前面山道上忽然传来几声马蹄声，还有元兵的说话声。

何足道立刻把郭襄往旁边的树林里拉，轻声说：“躲起来，是元兵的探子。”

两人躲在树后，见五个元兵骑着马，手里拿着弓箭，正往终南山方向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将军让咱们查终南山的动静，说有反贼在那边藏着，找到就杀了！”

等元兵走远了，何足道才松了口气，对郭襄说：“看来终南山附近真有元兵，咱们得小心些，别被他们发现。”

郭襄点头，攥紧了手里的短剑 —— 若真遇到元兵，她也能帮着何足道对付。

两人继续往终南山走，离山脚越来越近，树林也越来越密。

树林里很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偶尔的鸟鸣声。

何足道忽然停住，对郭襄说：“前面好像有人。”

他指尖放在嘴边，做了个 “小声” 的手势，牵着她的手，轻轻往树林深处走。

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的空地上，有个青衣老仆正清扫落叶，手里拿着把扫帚，动作很轻，像是怕惊了什么。

老仆的身边，放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刚采的草药，还有块木雕 —— 是只神雕，和何足道送郭襄的那个很像。

郭襄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 这个老仆，会不会是杨过的人？

她刚要往前走，何足道却拉住她，轻声说：“别急，先看看。”

他怕吓到老仆，也怕郭襄失望 —— 这三年来，郭襄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他不想再让她失望。

老仆清扫完落叶，拿起竹篮，转身要走，忽然瞥见了树后的郭襄和何足道。

他愣了愣，随即放下竹篮，走上前，对郭襄拱了拱手：“这位姑娘，是不是姓郭？”

郭襄心里一震，点头说：“我姓郭，你怎么知道？”

老仆笑了笑，指着她腰间的短剑：“我家主人说，若有位腰间挂着神雕啄痕短剑的姑娘来终南山，就是郭二姑娘。”

“你家主人…… 是杨大哥？”

郭襄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手里的木雕攥得更紧了。

老仆点头，声音放得很轻：“我家主人姓杨，名过，如今就在古墓里。

他让我在这里等您，说您若来，就请您去古墓坐坐。”

郭襄的眼眶忽然红了 —— 三年了，她寻了杨过三年，终于在这里见到了杨过的人。

她刚要往前走，却又停住，回头看了眼何足道。

何足道见她望过来，笑了笑，对她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知道，郭襄终于要见到杨过了，这三年的寻踪，终于有了结果。

可他心里，却有些发酸 —— 郭襄见到杨过，或许就不需要他陪着了。

郭襄望着何足道，见他眼里满是温和，没有半分怨怼，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她知道，这些天，若不是何足道陪着，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她攥着手里的木雕，轻声说：“何先生，一起去看看吧，杨大哥不会介意的。”

何足道愣了愣，随即摇头：“不了，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你和神雕侠久别重逢，该有很多话要说，我在旁边不方便。”

他怕打扰郭襄，也怕自己看到郭襄和杨过重逢的样子，会忍不住难过 —— 他的心意，从来都只是 “陪着就好”，不敢奢求更多。

郭襄还想说什么，老仆却开口说：“何侠士也一起去吧，我家主人说，何侠士当年嵩山之行，他也想见见何侠士。”

何足道见老仆都这么说，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便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老丈了。”

三人往古墓走去，树林里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像撒了层碎金。

郭襄走在中间，左手攥着何足道送的木雕，右手握着腰间的短剑，心里满是期待 —— 她终于要见到杨过了，终于能把所有的心里话告诉他了。

何足道走在最后，望着郭襄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着，软软的，却又有些空 —— 他知道，从郭襄见到杨过的那一刻起，他的 “陪着”，或许就要结束了。

古墓的石门就在前面，青灰色的石门上刻着 “活死人墓” 西个字，苍劲有力。

老仆走上前，轻轻推开门，对郭襄和何足道说：“二位请进，我家主人在里面等您。”

郭襄深吸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何足道犹豫了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 他不知道里面等着他的是什么，却知道，只要能陪着郭襄，就算只是站在旁边，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