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和僭越

被迫嫁入豪门冲喜后。
我强忍害怕，小心翼翼讨好傅家真正的掌权人，我病危老公的儿子——傅怀瑾。
只为了他父亲死后，求他放我离开。
直到，傅家人逼我跟他父亲圆房。
给我灌了加料的酒。
傅怀瑾救出我，把我抱在腿上，单手解着领带。
我推开他，欲哭无泪。
我们不能这样……
男人的吻浅浅落下。
嗯不怕，这没什么，我只是在替父亲履行义务。
1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傅家人。
我局促不安地站在客厅中央，承受着来自沙发上每个人的打量。
佟言，最近老爷子身体好像好点儿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同房要个孩子了?
说话的是傅怀瑾的小姑。
其他几个傅家长辈也跟着附和。
是说呢，我们花那么多钱把你从你爸那儿买回来，你也得发挥点儿作用啊。
再生一个，怀瑾也能有个弟弟作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聊到了什么时候圆房最有可能生男孩。
傅怀瑾他爸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
奄奄一息。
我闭了闭眼。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我算过了一个月后刚好……
这么热闹?
一道低醇熟悉的嗓音响起，中断了讨论。
是傅怀瑾回来了。
男人架在鼻梁上的镜片，微微掩去他狭长眼睛里的凉薄。
稍显得斯文温柔。
怀瑾回来啦，你快帮我们说说你这后妈
催她跟你爸圆房再生一个，还不情不愿的。
摆不清自己的地位呢我看是。
指甲不由自主陷进手心里，攥得我生疼。
不知道为什么。
在傅怀瑾面前提起我和他父亲的这一切。
这种难堪会被无数倍放大。
但他并没露出什么反感的神色。
不动声色站到我身前，薄唇微勾。
她才 19 岁，还是个小姑娘。
害怕也正常。
这么逼她做什么。
明明是一贯温和的语调。
却无端听出不容置喙的口吻。
刚气势嚣张的几人现在也都是悻悻点头。
怀瑾说得也没错……
是，那不然，我们就先走了吧。
众人各找借口离开。
很快，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抬头望着傅怀瑾，小小地抿出个笑。
傅先生，谢谢你。
他没应，而是握着我的手，摊开。
目光落在我手心里几个暗红色的月牙上。
指腹轻蹭了蹭。
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别再被欺负了。
被握住的手仿佛僵住，一动不敢动。
我轻声嗯了下。
藏在刘海碎发下的耳朵都快要烧起来。
2
傅怀瑾有应酬，傍晚又要离开。
助理跟着他从书房出来，下楼。
我穿着黄白格子的围裙站在餐厅，手背在身后。
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身影。
傅怀瑾注意到我，抬手示意助理先出去等他，朝我走来。
有话跟我说?
我点头，嗯嗯
接着从身后拿出一个保温盒。
这是我刚烤的小面包。
你如果来不及吃晚餐，可以吃这个。
傅怀瑾接过。
眉梢轻抬了下，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算是为白天的事道谢?
他垂眼打量了一遍手中的盒子，漫不经心道:
这就够了?
我一怔，不安地揪着裙角。
那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会系领带吗。他问。
会的。
服装选修课学过的。
他将领带放在我手上，缱绻的语调里浑了点儿玩味的笑。
那帮帮我，小妈?
这是傅怀瑾第一次提起这个称呼。
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男人微俯下身，来迎合我的身高。
我将领带戴上去，边低头系着，边小声表达不满。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傅怀瑾微侧过头看我。
呼吸若有若无地漾在我耳畔。
嗯。
我错了，言言。
我被他的利落道歉弄得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傅怀瑾没有难为我。
系好领带，只交代了一句:
我走了，早点睡。
便离开了。
我捂着脸回到房间。
感觉头顶能炸出一朵粉色的蘑菇云。
脑袋里不停环绕着他那声像在蛊人的言言。
3
夜晚 11 点半，我被保姆的拍门声吵醒。
傅董醒啦，嚷嚷着饿。
你快去给他喂饭。
我睡裙还来不及换，就被催着去了傅爵的房间。
老人半靠在床头，眼白浑浊无光。
坐到我身边来，给我喂点粥……
我端着碗想坐到他床边的椅子上。
但他不准，我今天精神好，靠近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不想过去，也不敢拒绝。
正僵持着，他毫无征兆地伸手，摸上了我的脸。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躲。
却撞进身后人的怀里。
傅怀瑾回来了，衬衫领子处隐隐透着酒气。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将我放开。
喝过酒的傅怀瑾比平时多了一丝玩世不恭的气质。
他端过我手里的粥，另一只手闲散地抄在西裤袋里。
居高临下地睨着傅爵，笑笑。
这么多年，您怎么还像路边的野狗一样，随时随地发情?
床上的老人气得脸色发青。
傅怀瑾
我安安静静地站在门边。
对这一场面也没有很意外。
来傅家前就了解过，傅怀瑾和他父亲一向不和。
傅爵身体还健康的时候，花边新闻不断。
甚至喝多了会把情人带回家。
傅夫人因为这种事甚至自杀过几回，前几年清醒过来跟他离了婚。
傅怀瑾指尖一动。
碗从他手里翻下去，倒在傅爵面前的被子上。
他示意保姆上前。
给父亲喂粥。
保姆瑟瑟发抖，弓着后背。
傅董身体不好……这样气他会不会把他……
后面两个字她已经不敢说了。
傅怀瑾轻描淡写般语气。
死了就死了。
我跟着出了房间，没再去看傅爵的脸色。
傅怀瑾摁了摁眉心，往书房走。
我鬼使神差地揪住他的袖子。
傅怀瑾回身。
我依旧有些拘谨。
你看起来好像有些头疼。
我可以给你按摩一下，需要吗?
傅怀瑾看了我两秒。
上来书房。
4
书房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人影映在墙上，仿佛密不可分。
傅怀瑾坐在沙发椅上，拉着我站到他腿间。
我局促地眨了两下眼，想往后退。
我站你身后摁吧……
他一只手抵住我的后腰，另一只手拉起我的手放在他太阳穴上。
就这么摁。
我尽量忽视膝盖擦蹭他西裤的触感。
抬手将他眼镜先摘下放在工作台上。
整个过程都非常难捱。
我没办法无视傅怀瑾直勾勾的目光。
喃喃控诉他: 你别盯着我看了。
傅怀瑾不仅没挪开视线，手也抚上我的侧脸。
言言，他刚刚碰了这里吗。
带着轻哄意味的嗓音像在引导我回答。
我轻嗯了声。
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傅怀瑾眸色渐暗，幽深却温和。
下次他再碰你。
我就帮言言把他手剁下来。
虽然轻飘飘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开玩笑。
但我见识过傅怀瑾的阴暗面。
确信他是认真的。
傅怀瑾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斯文儒雅。
5
第二天，保姆不再让我去给傅爵喂饭。
似乎是傅怀瑾交待了她什么。
我不用再去接触傅爵。
周一到周五正常去学校上课，周六日就要回到傅家。
周六，我一觉睡到了上午 10 点多。
洗漱完下楼，傅怀瑾的小姑已经等我一个多小时了。
她白了我一眼。
还知道起床啊。
要不是怀瑾走前不让我叫你，我能容忍你睡到现在?
我揉了揉眼睛，坐在她身侧。
您找我有事吗?
她清了清嗓子，聊起正事。
怀瑾今年也 27 了，也该考虑婚姻问题了。
前两天宋董的女儿宋栩回国了，刚好今天有空。中午我让她过来跟怀瑾吃个饭，你记得多撮合撮合。
怎么说你也是他继母，多上上心
我愣了片刻，大脑清醒了大半。
迟钝地点了下头。
好，那我给傅……怀瑾打个电话说一下。
女人急急忙忙拦住我。
不用不用，我跟他说过了。
你盯着阿姨做饭就行。
我双手撑在沙发边沿处，眨了眨失焦的眼睛。
哦，好的。
6
中午，宋栩比傅怀瑾先到。
她看到我就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傅家买回来给傅叔叔冲喜的小老婆?
这么小?你上大学了吗?
我本来已经习惯他们上流社会的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傅怀瑾听见过一次。
后来，他们就收敛多了。
久违地再听见这么直白的评价，忽地觉得有些刺耳。
大二。我说。
宋栩还想说什么，大门处传来声响。
傅怀瑾胳膊上搭着西服外套，正解着袖口往客厅走。
目光落在宋栩身上，一停。
女人起身，扬起下巴走过去。
好久不见，不打算给你的青梅一个拥抱吗?
傅怀瑾淡淡看向我。
我低头避开目光。
恰巧，保姆最后一道菜也做好了。
宋栩没得到回应也不尴尬，扬了下眉。
好吧，看来你跟我生疏了啊。
算了，先吃饭再叙旧吧。
她回头叮嘱我。
小妈，麻烦你先回你的房间好吗?
我想和怀瑾单独用餐。
傅怀瑾既然答应了相亲，应该也是希望我给他们制造独处空间的。
我没说什么，颔首起身。
傅怀瑾没什么情绪地扫了我一眼，微笑着问宋栩。
她不用吃饭?
宋栩理所当然，她要是饿了，可以在客厅茶几吃啊。
或者跟保姆阿姨一起吃也行。
傅怀瑾放下筷子。
宋栩见状问他: 怎么不吃啊大少爷，还要我喂你吗?
没什么胃口。
傅怀瑾即使不悦，唇边也挂着淡淡的笑。
所以此刻宋栩也没察觉什么异常。
你们家阿姨做的饭还不错诶，你多少吃一点嘛，下午我们还要去逛街看电影。
傅怀瑾依然兴致缺缺。
没兴趣。
那你想干什么?逛画展，还是……
抱歉。
傅怀瑾慢条斯理打断她，嗓音温沉:
怪我没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跟你做什么，都没兴趣。
话音落下，气氛也随之冷却下来。
最后是宋栩质问他既然没兴趣为什么要答应相亲，摔了筷子离开的。
7
保姆一个人在收拾餐厅的残局。
我正被傅怀瑾抱坐在书房的办公台上。
眼镜被他摔到一边，他的手不轻不重捏着我的后颈，缓声逼问:
你安排的相亲?
我后知后觉他并没有事先知道这场相亲。
强忍着此时的不自在，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他轻哂一声，目光锁住我。
你觉得我会去跟别人相亲?
我转移话题，你先让我下去……
傅怀瑾双手撑在两侧，微微躬身。
言言都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我只想要……
话未说完，他侧过头轻咬了下我耳朵。
已经暗示了一切。
我捏皱他肩膀上的衬衫，呼吸颤颤的。
你别咬我。
傅怀瑾短促地笑了声，头抵在我肩膀上。
怎么办。
我好像快等不到傅爵死了。
你说，我这样算不算大逆不道。
他半开玩笑的语调里，听不出一丝对背叛他父亲的愧疚。
我怕他现在就做什么，慌忙说道:
医生说傅董最多，还有半个月……
到时候那些长辈应该也不会反对我离开，我就可以走啦。
说到后面，我声音不自觉低下去。
……就能谈恋爱了呀。
虽然一直倒数着一个人的所剩时日不太道德。
但我对傅爵确实没什么好感。
刚搬进傅家那段时间，他身体忽地好转。
提过很多次要同房，都被我装听不见躲过去了。
8
我和他本就没有领证。
算命先生写了个字给傅家。
说让这个时间生的女孩嫁给傅爵冲喜，就能延长他的寿命。
傅家把找人消息散出去没多久，就被我爸听说了。
他跟傅家签了一份合同。
傅家替他还赌债，我被以冲喜的名义送进傅家，照顾傅爵。
爸爸拖到把钱都还了，告诉我的这件事。
言言，你不去，就是想让傅家弄死你爸。
好在。
只是纯粹照顾，不用做真夫妻。
但近期……他们似乎都很焦虑傅家只有傅怀瑾一个独子的问题。
他 27 岁了，却始终拒绝相亲。
也没对任何女性表现出好感。
很多亲戚甚至坚信他是同……
所以最近都在劝我和傅爵同房，再生一个男孩。
以防傅爵这条血脉断在傅怀瑾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们言语间甚至隐隐带着威逼利诱的意思。
可，傅爵身体每况愈下。
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们还能做到哪个地步呢?
8
三天后，傅怀瑾要去南方出差几天。
临走前一天晚上，把我叫到书房。
跟我说他把贴身助理留在了公司，出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我点头记下。
傅怀瑾看了我半晌。
视线下移至我下半张脸。
他单手摘下眼镜，低头靠过来，作势吻我。
我后仰，抬手捂住他。
还不行……
再等等好不好?
等到这段关系适合曝光在大众视野里。
傅怀瑾顺势轻吻了下我掌心。
好学生。
想到好几天见不到他，我没心情再去计较他的揶揄。
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句我喜欢你在他专注温煦的眸光下，几乎要脱口而出。
最终，替换成了更为委婉的变体。
我轻声说:
我会想你的。
9
傅怀瑾离开后。
连着三天，傅家其他亲戚轮番来劝我和傅爵同房。
本以为他们只是像前几次一样随口埋怨。
直到我再一次沉默拒绝，傅怀瑾的小姑摔了茶杯。
佟言，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今天，我绑都要把你绑到老爷子床上去。
下一秒，两个较高大的中年女人进到别墅。
大步走来，趁我没反应过来一把摁住我。
往我嘴里灌了像酒一样的东西。
傅怀瑾的小姑站在一旁，冷笑:
喝了这个还用得着我绑?
把你往老爷子房间里一扔，你自己就主动爬到他身边去了。
我挣扎不开，趁乱抓到地上的杯子碎片渣。
毫不犹豫朝其中一个女人胳膊上划下去。
她吃痛松开我。
我推开另外一个，拼命往最近的房间跑。
反锁上门后，立刻给傅怀瑾的助理打电话。
好在他们就在附近，15 分钟就能到。
门外是女人的怒呵声。
把保姆给我叫过来
我不信这房间没有备用钥匙。
我环视着客房，把所有能推动的重物都推到了门边抵住。
接着抱着膝盖靠坐在地板上，保持着高度警惕。
但不一会儿，喝进去的东西开始见效了。
像是有一股不知名的火烧着我的意识，头脑昏沉。
身上也没了力气。
外面响起几声女声的尖叫和碰撞声。
助理敲了敲门。
佟小姐，现在外面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我们送您去傅总另一套别墅暂住。
我头埋进胳膊里，死死咬着下唇，无声地哭。
我不敢开门。
理智摇摇欲坠，我现在出去，可能很快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荒唐的举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敲响。
男人低醇的嗓音传来。
言言，开门。
我一怔，豁然抬头。
傅怀瑾提前回来了。
我这才推开抵在门上的那些东西，开门。
在看见傅怀瑾的一瞬间，扑进他怀里哭出声。
不哭了，我回来了。
他手抚着我后脑勺，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我回来了言言。
11
四肢发软，我差点站不住。
傅怀瑾把我横抱起来，往门外走。
他抱着我坐进车里，对司机吩咐:
去医院。
车已经开得很快了，可我依旧觉得度秒如年。
窝在傅怀瑾怀里，小声哭。
好难受……
怎么办傅怀瑾。
他捧起我的脸，拎起襟前的领带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片刻，他喉结微微滚动。
我帮你缓解。
身后的挡板被升起。
傅怀瑾低头，微凉的唇碰了碰我的眼皮。
吻顺着鼻梁下移。
我意识到什么，慌张去推他。
不行……
我们，还不能这样。
傅怀瑾把我往他怀里摁，轻松制住我的手。
嗯，言言不怕，这没什么。
我只是在代替父亲履行义务。
父亲老了动不了，我来代劳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