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livehouse

头痛。

一种钝器重击般的痛楚盘踞在颅骨内侧，随着脉搏一次次撞击太阳穴。

少女试图睁开眼，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缝合起来。

视野里只有模糊的光晕和扭曲的色块。

理性思维（鉴定成功）你昏迷了。

这是意识回归后的第一个可辨识信号。

生理机能正在缓慢重启，但高级认知模块严重受损。

“呃……”一声沙哑的呻吟从某人的喉咙里挤出，好似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口腔里弥漫着苦涩和某种甜腻酒精混合后的腐败气味。

博学多闻（鉴定成功）波本威士忌。

廉价的那种。

混合了……可能是樱桃利口酒的残留。

糟糕的搭配，以及更糟糕的品味。

少女艰难地用手肘撑起身体，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刺耳。

触感告诉少女身下是质地粗糙的床单，空气里漂浮着灰尘和消毒水试图掩盖却失败了的霉味。

逻辑思维（鉴定成功）这里不是你的家。

至少不是你认知中“家”应该有的样子。

视线逐渐聚焦。

少女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房间很小，墙壁是剥落的浅绿色油漆。

一个歪斜的木质衣柜，门虚掩着。

一把椅子倒在地上。

少女的衣物——或者说，看起来应该是少女的衣物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件深蓝色西装外套搭在窗台上，裙子皱成一团扔在墙角，白色衬衫挂在灯罩上，像某种失败的当代艺术展品。

疑神疑鬼（鉴定成功）一场风暴，或者一场搏斗，发生在这里，而少女是就是一个风暴眼。

少女强迫自己坐首，一阵眩晕袭来，胃部剧烈收缩。

强行捂住嘴，深呼吸，压制住呕吐的冲动。

能说会道（鉴定失败）语言功能离线。

词汇库检索中……失败。

内陆帝国（鉴定成功）一片漆黑，永无止境的漆黑。

记忆的深渊。

你向下望去，只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虚无。

少女摇晃着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地板吱呀作响。

少女走向那面挂在墙上的镜子，镜面布满污渍，映照出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少女用手掌擦拭镜面，留下几道清晰的痕迹。

镜中是一张少女的脸。

浅金色的长发微卷，刘海斜分，发顶戴着一对棕色尖耳发饰，耳尖带有白色绒毛。

蓝色的大眼睛微微倾斜，右眼下有一颗小泪痣。

脸颊泛着不太健康的红晕。

这张脸精致，却有些陌生。

像一副华丽的面具。

通情达理（鉴定成功）这是你。

学生证上是这张脸，散落的校服也属于这个身份。

但你知道，这不是真的。

或者不全是。

逻辑思维（鉴定成功）伪装。

精心构筑的伪装。

但为何伪装？

对谁伪装？

少女在散落的衣物中翻找。

内衣，袜子，然后是那套花咲川女子学园的校服。

少女笨拙地穿上它们，动作生疏，仿佛第一次穿戴这些衣物。

但意外的合身，每一寸布料都恰到好处地贴合身体，像是为少女量身定做。

疑神疑鬼（鉴定成功）太合身了。

合身得令人不安。

这不是偶然。

少女继续搜索。

在倒下的椅子旁边，少女发现了一个棕色的皮质钱包。

里面没有多少钱，只有一张硬质学生卡片。

瑟拉芬娜·刘。

花咲川女子学园。

名字和照片对应着镜中的脸。

瑟拉芬娜盯着卡片，试图唤起任何与之相关的记忆。

什么都没有。

博学多闻（鉴定成功）卡片材质普通，印刷工艺标准。

无法提供更多线索。

瑟拉芬娜摸索着口袋，指尖触碰到一把冰冷的金属钥匙。

上面挂着一个塑料圆牌，编号“207”。

房间钥匙。

我们现在需要离开这里。

瑟拉芬娜握住门把手，金属的凉意让少女稍微清醒了一点。

少女拧动把手，门轴发出干涩的摩擦声。

门开了，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铺着磨损严重的深红色地毯，墙壁上贴着暗淡的壁纸。

空气里有更浓的酒精和清洁剂的味道。

能说会道（鉴定成功）酒吧。

你在一个酒吧的楼上。

少女沿着走廊慢慢向前走，脚下发软。

走廊尽头是一段向下的楼梯。

楼下传来隐约的杯盘碰撞声和流水声。

瑟拉芬娜走下楼梯，看到一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身影正在擦拭吧台。

那是一个和她不同校服的少女，深蓝色头发扎成马尾，表情紧绷，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力道。

察言观色（鉴定成功）她很紧张。

疲惫。

黑眼圈清晰可见。

她的动作与其说是在工作，不如说是在发泄某种情绪。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看到少女的瞬间，她的动作僵住了，眼神里迅速闪过惊恐，随即被强烈的厌恶和戒备取代。

“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控制情绪，“……醒了。”

同舟共济（鉴定失败）无法建立情感连接。

对方敌意明显。

“嗯。”

瑟拉芬娜发出一个单音节，声音依旧干涩。

“真是……”她低下头，用力擦着己经光洁的吧台，“……灾难性的一夜。

对你，对我，都是。”

瑟拉芬娜试图开口询问，但大脑一片空白。

该问什么？

从哪里问起？

她瞥了她一眼，眼神锐利。

“别告诉我你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种戏码昨晚己经上演过一遍了。”

逻辑思维（鉴定成功）又。

这个字表明失忆并非首次发生。

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

“我……”瑟拉芬娜艰难地组织语言，“……不太确定发生了什么。”

“不确定？”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你把吧台差点掀了，对着那个倒霉的驻唱大吼大叫说她的音乐是‘缺乏灵魂的工业噪音’，还试图用酒杯给自己做一个皇冠——在你己经灌下去足够放倒一头牛的烈酒之后，最后是微光小姐赶来才把你弄上楼。

现在你说你不确定？”

能说会道（鉴定失败）无法辩解。

记忆库里没有相关数据。

内陆帝国但是听起来相当精彩。

瑟拉芬娜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可少女的沉默似乎进一步激怒了她。

“够了。”

她甩开抹布，“我受够了。

不管是你的疯言疯语，还是……其他一切。

拿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现在！”

她指向酒吧门口的方向，动作决绝。

内陆帝国（鉴定成功）她的愤怒之下，藏着别的东西。

一种更深层次的挫败和绝望。

你的出现，或者你昨夜的行为，只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瑟拉芬娜没有动。

目光落在这位少女胸前的名牌上。

丰川祥子。

名字带来一丝微弱的熟悉感，但转瞬即逝。

“丰川……祥子？”

瑟拉芬娜尝试叫出这个名字。

丰川祥子身体微微一震，眼神更加复杂。

“是。

看来你还没忘干净。”

丰川祥子的语气带着讽刺。

“我很抱歉。”

瑟拉芬娜说。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正确的话。

她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似乎在判断少女的道歉有几分真心。

最终，她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走吧。

微光小姐在外面等你。

她等了一早上了。”

她不再看少女，转身继续擦拭吧台，背影显得格外孤立。

瑟拉芬娜依言走向酒吧门口。

推开沉重的木门，清晨略带寒意的空气涌了进来，让她的精神一振。

街道上行人不多，阳光有些刺眼。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线条流畅，沉默而昂贵。

博学多闻（鉴定成功）奥迪A8L。

低调的奢华。

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座上的人看向瑟拉芬娜。

银白色的长发，缺乏温度的异色的眼眸。

她穿着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旧男士风衣，衬得她的脸庞更加瘦削年轻。

谁知道她其实不超过十五岁。

希望日本警察足够无能。

“我应该很庆幸不用从某位牛郎的身体下面找你吗？”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瑟拉芬娜有些愣住了。

疲惫的大脑暂时无法处理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

逻辑思维（鉴定失败）信息过载。

无法解析。

她推开车门下车，倚在车边，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的完好程度。

“看来通讯器是彻底离线了。

常规询问：你还记得多少？”

“我……”瑟拉芬娜艰难地开口，“……这里是哪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点点头，仿佛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这里是‘懒海獭’酒吧门口。

你在这里是因为你昨晚决定在这里结束你的‘田野调查’，方式是把你的肝泡在酒精里。

下一个问题。”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仿佛在讨论天气。

这种态度反而让她更加混乱。

“我是谁？

你是谁？”

瑟拉芬娜追问，这是核心问题。

“瑟拉芬娜·刘。”

她指了指她胸前的学生证，“我是刘郁雾。

不习惯的话可以叫我微光。”

“你似乎很熟悉我。”

瑟拉芬娜说，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些情绪的波澜。

“当然。”

她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我在小时候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了。

首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你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多少岁。”

这句话包含的异常信息让她的大脑再次停滞。

小时候？

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那你呢？”

瑟拉芬娜下意识地问。

她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街道尽头。

“……今年15。

先不说这个了。”

她转移话题的速度快得像是在规避什么，“花咲川要开学了，坐我的车吧。

路上在跟你说发生了什么。”

瑟拉芬娜坐进副驾驶座。

车内很干净，有一种皮革和冷空气混合的味道。

她熟练地启动引擎，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

“发生了什么？”

瑟拉芬娜问，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她目视前方，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

“花咲川死人了。

在学校后面的旧仓库附近。

松本竹，一年级。

被发现时己经死了，吊死的。

过去快一个星期了。”

死亡。

这个词像一块冰落入她的胃里。

逻辑思维（鉴定成功）谋杀。

他杀。

“学校封锁了消息。

但总有人会看到。

户山香澄，那个流星发型的，还有一个黑头发的，碰巧发现了。

被吓得不轻。”

她顿了顿，侧脸看不出表情，“然后，你在电话里说过你去调查过。”

调查。

瑟拉芬娜。

去调查一桩谋杀案。

内陆帝国（鉴定成功）一片空白。

没有影像，没有声音，没有感觉。

只有冰冷的、坚硬的虚无。

“……艹，看起来你TMD完全忘了这件事！”

她的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情绪的东西，一丝极淡的焦躁。

瑟拉芬娜只能点头，喉咙发紧。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忍耐什么。

“……你别跟我说你连枪也丢了？”

枪。

这个字像一把真正的钥匙，猛地撬开了某扇紧锁的门。

一个冰冷的、沉重的触感记忆碎片般闪过你的指尖。

然后是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声响。

硝烟的味道。

食髓知味（鉴定成功）一种熟悉的、令人战栗的掌控感。

与酒精带来的混沌麻木截然不同。

但记忆仅此而己。

枪的形状、颜色、去向……全是空白。

她的沉默就是答案。

“呵。”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近乎无声的叹息，“完蛋。”

车辆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她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地、长时间地注视瑟拉芬娜。

那双异色的眼睛里情绪难辨。

“听着，瑟拉芬娜。”

她的声音压低了，“我们现在有两个问题。

第一，找到谁杀了松本竹，以及为什么。

第二，在你的记忆和‘装备’回来之前，确保你自己别先被当成凶手，或者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她转回头，绿灯亮了，车辆继续前进。

“学校到了。

准备好回到案发现场了吗，少女侦探？”

花咲川女子学园的大门就在前方。

古典式的铁艺大门敞开着，穿着同样制服的少女们三两两地走入。

阳光洒在红砖建筑上，一切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内陆帝国（鉴定成功）但你能感觉到。

阴影就在这光线之下流动。

危险，以及你丢失的过去，都隐藏在这片宁静的校园里。

没有回答。

瑟拉芬娜只是看着窗外，试图从那一片空白的记忆深渊中，打捞起哪怕一丝有用的碎片。

车门锁打开的声音清脆响起。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