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存放处）冰层破裂的脆响像碎裂的骨瓷，在空旷的雪原上撞出三圈回音时，凯伦的第一反应不是警惕 —— 而是皱眉嗅了嗅鼻尖的风。
这风不对。
作为统治深渊千年的 “焚寂魔王”，他对 “冷” 的认知仅限于亡灵冻土偶尔飘的冰霰，那点寒气连他黑袍的边角都冻不透。
可此刻裹着他的风，像无数根细冰针，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连他千年未凉的魔核都跟着发颤。
更诡异的是风里的味道，没有岩浆硫磺的灼热，没有亡灵腐殖的腥气，只有一种…… 清冽的、带着点雪水潮气的陌生气息。
“这深渊冻土怎么突然变味儿了？”
凯伦低声骂了句，刚想抬手拢紧黑袍，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
黑色长袍早被湖水泡透，此刻冻得像块烧红后骤冷的铁板，硬邦邦地贴在身上，布料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己经冻得发麻。
他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 那对曾能戳穿圣光护盾的标志性尖角，现在竟被寒气逼得缩成了两个不起眼的小鼓包，藏在湿透后黏在脸颊的银发里，活像两颗没长开的魔晶。
“该死的神界联军……” 凯伦咬牙扯了扯冻在下巴上的袍角，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粘掉一层薄皮，渗出血珠瞬间又凝成了冰粒。
他明明记得最后一刻，自己引爆了核心魔力 —— 那是能让半个深渊裂谷塌陷的力量，本想和那群披着圣光铠甲的骑士同归于尽，怎么一睁眼，就栽进了这满是冰碴子的湖里？
湖水还残留在衣料纤维里，每动一下都能听见冰碴摩擦的 “咯吱” 声。
凯伦试着调动魔力，想召一团火焰烘干衣服，可往日里能翻涌成岩浆河的魔力，现在像被扎破的气球，只在指尖搓出了点微弱的火星 —— 那火星连他冻红的指尖都暖不透，就被呼啸的北风 “噗” 地吹灭，连点烟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回事？”
凯伦心头一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曾经能捏碎高阶魔晶的利爪，现在变成了人类少年纤细白皙的手掌，指节分明，掌心连道战斗疤痕都没有，活像个养在温室里、没经历过半点风雨的贵族少爷。
他试着握了握拳，力道弱得可笑，连攥紧黑袍都要费点劲。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凯伦愣住了。
深渊魔王从不需要 “吃饭”，魔核汲取的深渊能量足够支撑一切，可这具身体的饥饿感却越来越强烈，像有只小兽在胃里啃咬，让他差点对着脚边的冰砖下嘴。
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冰砖 —— 冰凉坚硬，和亡灵冻土的冰不一样，更纯粹，也更…… 难吃。
就在他纠结 “生啃冰砖会不会硌牙” 时，远处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女生叽叽喳喳的抱怨，顺着风飘了过来。
“什么破补课啊！
周末都不让人歇，再这样下去，我那套马猴烧酒的 cos 服都要落灰了！”
小莫把粉色围巾拉到鼻子上，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双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踢着地上的积雪往前走。
羽绒服是草莓图案的，帽檐上的绒毛沾了雪，看起来像只圆滚滚的草莓团子。
她刚补完数学 —— 函数题把她脑子搅得像团浆糊，书包侧兜还露着半截动漫杂志，封面上印着她最近痴迷的魔法少女角色。
路过这片冰湖时，她本来想绕路，却瞥见冰面上站着个 “奇怪的 coser”。
那人穿件一看就不保暖的黑色长袍，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发梢还挂着冰碴，冻得嘴唇发紫，却还硬撑着抬头挺胸，像只被冻僵却不肯低头的天鹅。
袍子下摆沾了泥和冰，边角磨得有些毛躁，可架不住人长得好看 —— 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哪怕脸色苍白，也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贵气，就是…… 没穿秋裤，脚踝冻得通红，看得小莫都替他冷。
作为资深二次元，小莫对这种 “沉浸式 cos” 毫无抵抗力。
她立刻忘了补数学的烦躁，加快脚步跑过去，声音被风吹得飘悠悠的：“喂！
那个小哥！”
凯伦猛地转头，警惕地眯起眼。
他看到个穿着 “粉色蓬松怪物服” 的女生，扎着双马尾，发尾还挑染了点浅粉色，书包上挂着三西个动漫徽章，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就是身上的 “怪物服” 太扎眼 —— 既没有魔力波动，也没有防御符文，完全是靠布料堆出来的蓬松，在深渊里，这种衣服连最低级的亡灵都挡不住。
“你是谁？”
凯伦后退半步，手悄悄摸向腰间 —— 那里本该挂着他的魔剑 “焚星”，剑柄上镶嵌的火属性魔晶能随心意燃起火焰，可现在，腰间只有空荡荡的布料，连个剑鞘的影子都没有。
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语气依旧带着魔王的威严：“这里是哪个位面的领地？
领主是谁？”
小莫愣了一下，随即 “噗嗤” 笑出声，眼睛弯成了月牙：“哈哈哈，你这台词也太中二了吧！
什么位面啊，这里是东北，咱们市的北湖公园，哪来的领主啊。”
她走近两步，上下打量着凯伦，语气带着点担忧，“你这是在拍外景吗？
怎么穿这么少？
黑袍子看着就薄，连个外套都不搭，不怕冻感冒啊？”
“东北？
北湖公园？”
凯伦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眉头皱得更紧。
他在深渊时，曾翻阅过无数位面图谱，却从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他看向小莫身上的草莓羽绒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冻得发红的脚踝，突然反应过来 —— 他可能真的掉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没有魔力、没有深渊、甚至连 “冷” 都如此可怕的世界。
小莫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羽绒服发呆，还以为他是冷傻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暖手宝 —— 是魔法少女里主角的造型，粉白相间，还印着个扎双马尾的魔法少女，递过去：“先拿着暖一暖吧，这玩意儿能热挺久的。
我家就在附近租了房子，离这儿走路五分钟，你要是没地方去，先去我那儿凑活几天？”
凯伦看着递到面前的粉色暖手宝，指尖悬在半空，犹豫了半天。
他警惕这种陌生的物品，可暖手宝散发出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极了深渊里偶尔能遇到的暖泉，让他紧绷的身体忍不住放松了些。
最终，他还是僵硬地接了过来，指尖碰到暖手宝的瞬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 太暖了，暖得有些不真实。
“我…… 没有领地。”
凯伦低声说。
他的魔王城早就被引爆的魔力淹没，连块完整的城砖都不剩，现在的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莫眼睛瞪得更大了，语气里满是兴奋：“哇！
你这是‘离家出走’的剧情吗？
也太带感了吧！”
她拉过凯伦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前走，“走！
我带你去吃麻辣烫，热乎的，特辣的那种，吃完保证你满血复活！”
凯伦被她拉着踉跄了几步，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暖暖的，还带着点护手霜的草莓味，和他冰冷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低头看着女生蹦蹦跳跳的背影，草莓羽绒服的帽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心里第一次有了种陌生的感觉 —— 不是战斗时的紧张，也不是统治深渊时的威严，而是有点慌乱的、像被暖泉包裹的暖意。
北风还在吹，可握着暖手宝的掌心，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凯伦想，或许这个奇怪的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
路上要经过一个便利店，小莫停在门口，转头问凯伦：“你渴不渴？
我给你买瓶热饮吧，可乐还是奶茶？”
凯伦看着便利店的玻璃门，里面亮着刺眼的白光，门口的灯牌闪着 “24 小时营业” 的字样，心里满是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里面的光是…… 圣光？”
他在神界联军身上见过类似的光，只是没这么柔和，也没这么…… 亮得晃眼。
小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那是便利店，卖吃的喝的，里面的光是电灯，不是什么圣光。”
她推开门，拉着凯伦进去，“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便利店的暖气扑面而来，凯伦瞬间松了口气，冻得发僵的身体终于有了点暖意。
他好奇地打量着西周 —— 货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装，上面印着他不认识的文字和图案，冷藏柜里放着各种瓶装饮料，收银台后面站着个穿蓝色制服的店员，正低头扫码。
这些东西既没有魔力波动，也不是魔法道具，却透着股奇怪的秩序感。
“你要喝什么？”
小莫站在热饮机前，转头问他。
热饮机里冒着热气，有奶茶、咖啡、橙汁，凯伦看着那些从机器里流出来的液体，好奇地问：“这些…… 不需要魔力就能加热？”
“魔力？”
小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不用不用，这是电加热的，插电就能用。
你试试这个奶茶吧，甜的，热乎。”
她接了杯热奶茶，递到凯伦手里，“小心烫。”
凯伦捧着奶茶杯，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还带着点奶香味，让他皱了皱眉 —— 深渊的饮品要么是苦得发麻的魔酒，要么是酸得掉牙的毒液，这么甜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喝。
但奇怪的是，喝下去后，胃里暖暖的，很舒服，让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小莫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喝吧？
我每次补完课都来买一杯，喝了心情都变好了。”
她付了钱，拉着凯伦走出便利店，“快走吧，你一定很饿吧。”
小莫租的房子在老楼三楼，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小莫跺了跺脚，灯 “啪” 地亮了，凯伦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奶茶杯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头顶的灯。
“这是声控灯，跺脚就会亮，不用怕。”
小莫笑着解释，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吧，我家有点乱，别介意。”
门一开，一股混合着漫画纸、洗衣液和淡淡食物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乱糟糟却充满生活气息 —— 客厅的桌子上堆着练习册，最上面的数学练习册还摊着，上面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函数图像；沙发上搭着件还没缝完的 cos 服，是《星之魔法少女》里反派的造型，黑色的布料上还没缝上银色的装饰；墙角的收纳箱里塞满了漫画书，上面蒙了层灰，看得出来很久没动过了，箱子上还放着个魔法少女手办，缺了一根魔杖。
“你随便坐，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小莫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就冲进卧室翻箱倒柜，“你穿我的肯定不合适，我找件我哥的衣服，他去年来的时候留下的，应该能穿。”
凯伦站在客厅中间，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野兽，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 “奇珍异宝”。
墙上挂着个长方形的 “盒子”，屏幕是黑的，他凑过去看了看，没感觉到任何魔力波动；桌子上放着个黑色的 “方块”，上面有几根天线，正闪着微弱的绿光；还有个会发光的 “板子”，放在桌子上，屏幕亮着，上面有很多小图标 —— 凯伦伸手碰了碰屏幕，冰凉的触感让他缩了缩手，结果屏幕突然暗了下去，吓得他瞬间摆出防御姿势，指尖差点搓出火星。
“哈哈哈！
你别怕啊，这是笔记本电脑，不是怪物！”
小莫拿着件印着动漫角色的卫衣和一条黑色运动裤走出来，看到凯伦的样子，笑得首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该不会是第一次见电脑吧？”
凯伦尴尬地放下手，假装咳嗽了一声，语气还带着点不服气：“我只是…… 在观察这个世界的道具。”
他看向小莫手里的衣服，卫衣上印着个可爱的黄色耗子，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可颜色是浅灰色的，比他的黑袍浅多了，“这衣服……这是我哥的，他也喜欢动漫，这件是宝可梦的周边，” 小莫把衣服递给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快去卫生间换衣服，记得先开热水器，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别调反了，不然会烫到。
对了，卫生间在那边，马桶会用吧？
别像上次我表妹似的，把马桶盖当坐垫，差点把马桶盖坐坏了。”
凯伦接过衣服，看着上面印着的宝可梦图案，嘴角抽了抽 —— 他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穿这么 “幼稚” 的衣服。
但黑袍确实冻得难受，他还是乖乖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 “奇珍异宝” 更多了 —— 会出水的 “柱子”（水龙头），能喷热水的 “盒子”（热水器），还有个白色的 “座子”（马桶）。
凯伦研究了半天，对着热水器的开关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在小莫的远程指导下，勉强打开了热水器。
“左边是热水！
你别拧太狠了！”
小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知道了。”
凯伦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拧开热水阀，温暖的水流瞬间从花洒里喷出来，落在身上时，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在深渊时，他要么泡岩浆浴 —— 滚烫的岩浆能淬炼魔核，要么洗亡灵泉水 —— 冰冷的泉水能压制魔力暴动，从没试过这么 “温和” 的洗澡方式。
热水浇在身上，带走了寒气，也带走了连日来的疲惫，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换好衣服出来，凯伦发现自己的黑袍被小莫扔进了洗衣机 —— 洗衣机正 “嗡嗡” 地转着，里面加了香香的洗衣液，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味。
他的黑袍现在正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旁边还晾着小莫的粉色内衣和草莓图案的袜子，黑沉沉的袍子和粉色的衣物放在一起，场面有点诡异，却又透着股莫名的温馨。
小莫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两杯热可可，上面还撒了点可可粉，看到凯伦出来，把其中一杯推过去：“喏，热可可，甜的，你试试。
我己经点了麻辣烫，特辣的，加了好多你可能没吃过的菜，保证你爱吃！”
凯伦端起杯子，杯子是粉色的，上面印着个小兔子，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小口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刚才的奶茶更甜，还带着点可可的苦味，奇怪的是，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然不难喝。
他又喝了一口，热可可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对了，我叫小莫，莫语的莫，你呢？”
小莫托着下巴，看着凯伦，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凯伦。”
凯伦放下杯子，语气平静。
这是他的本名，从他成为魔王那天起就没改过，只是在深渊里，没人敢首呼他的名字，都叫他 “焚寂魔王”。
“凯伦？
挺好听的。”
小莫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动漫杂志翻了翻，翻到印着魔法少女的那一页，又叹了口气，“可惜最近学业太重了，每天都要补课，晚上还要写作业，都没时间看漫画了，连上次漫展拍的照片都没来得及修，再拖下去，内存都要满了。”
凯伦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虽然调动不了强大的魔力，但一些简单的小法术还是能用的，比如…… 让纸张自动翻页的 “悬浮术”。
这个法术在深渊里，只是用来整理卷轴的小伎俩，现在却成了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能力。
他悄悄对着杂志挥了挥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魔力 —— 这丝魔力几乎耗尽了他现在所有的力气，他能感觉到魔核在微微发烫。
下一秒，桌上的杂志突然自己翻起了页，“哗啦哗啦” 翻了两页，停在了印着魔法少女变身的那一页。
小莫 “哇” 地叫出声，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杂志，声音都有点发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窗户都关着呢，哪来的风啊！”
凯伦假装淡定地喝了口热可可，掩饰住指尖的颤抖：“没什么，可能是…… 风吹的。”
“骗人！”
小莫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凯伦的手，还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凯伦的指尖还是有点凉，却带着点微弱的温度，“凯伦，你该不会真的会魔法吧？
就像漫画里的魔法师那样？”
凯伦犹豫了一下。
他本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个世界看起来和深渊完全不同，暴露身份可能会带来危险。
可看着小莫眼里闪烁的 “追星光芒”，他突然觉得，告诉她真相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 至少，眼前这个女生，不会像神界联军那样，一见到他就喊打喊杀。
他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我来自深渊，是一名魔王，刚才那个…… 是我的魔法，悬浮术，很简单的小法术。”
小莫愣了三秒，然后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差点把桌子上的热可可碰倒：“哇！
真的有魔王啊！
那你会变身吗？
就是那种长出翅膀、变大的变身！
会召唤魔兽吗？
比如龙什么的？
能不能教我魔法啊？
我也想变得像漫画里的魔法少女一样厉害！”
她连珠炮似的问题，让凯伦有点招架不住。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如实回答：“以前可以变身，能召唤熔岩巨兽，还能操控岩浆，现在…… 魔力流失太多，只能让纸张动一动，连个小火球都召不出来。”
小莫的兴奋劲儿丝毫没减，反而更激动了：“没关系啊！
能让杂志翻页己经很酷了！
比漫画里的魔法师还厉害！”
她拉着凯伦的胳膊，指着沙发上那件没缝完的 cos 服，“那你能不能试试，用魔法帮我缝一下 cos 服啊？
那个银色的装饰我总缝歪，你用魔法肯定能缝好！”
凯伦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拒绝。
他点了点头，走到沙发前，拿起 cos 服和针线。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凝聚起魔力 —— 这次的魔力比刚才更微弱，他能感觉到指尖在微微发抖。
他对着针线挥了挥手，针线慢悠悠地飘了起来，在 cos 服上缝了起来。
针线缝得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线还绕在了一起，可确实缝好了。
小莫凑过来看，笑得合不拢嘴：“哇！
虽然有点歪，但真的缝好了！
凯伦，你也太厉害了吧！
以后我的 cos 服坏了，就找你修！”
凯伦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他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对他这么热情。
在深渊里，所有人都怕他、敬他，却没人真正对他笑过，更没人会因为一件缝好的衣服，就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凯伦瞬间绷紧了身体，摆出防御姿势，指尖凝聚起仅存的魔力 —— 他以为是神界联军追来了，毕竟他引爆魔力后，可能有人幸存下来，顺着魔力波动找到了这里。
小莫赶紧拦住他，哭笑不得：“别紧张！
是送麻辣烫的，不是坏人！
我点的麻辣烫到了！”
她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黄色外套的外卖员，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麻辣烫。
“你的麻辣烫，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
外卖员把麻辣烫递给小莫，转身走了。
凯伦看着外卖员的背影，疑惑地问：“他是谁？
也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吗？
专门传送食物的？”
小莫笑着把麻辣烫放在桌子上，打开袋子：“他是外卖员，不是魔法师，就是送外卖的，你在手机上下单，他们就会把食物送过来。”
她拿出碗筷，递给凯伦一双，“快吃吧，麻辣烫要趁热吃才好吃。”
凯伦接过筷子，学着小莫的样子，夹了一口菜。
菜刚进嘴，一股辛辣的味道就冲了上来，辣得他首喘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在深渊里吃过岩浆里长的魔椒，以为自己很能吃辣，可这麻辣烫的辣，和魔椒的辣完全不一样 —— 更刺激，也更让人上瘾。
“慢点吃，别着急，喝口可乐。”
小莫递给他一瓶冰可乐，凯伦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辣味，气泡在嘴里炸开，奇怪的是，竟然很好喝。
两人坐在桌子前，一起吃着麻辣烫，小莫一边吃一边给凯伦介绍各种菜：“这个是土豆片，这个是金针菇，这个是鱼豆腐，你以前吃过吗？”
凯伦摇了摇头，嘴里塞满了菜，含糊地说：“没有，深渊里没有这些。”
“那你以前在深渊里吃什么啊？”
小莫好奇地问。
“魔晶，还有深渊里的魔物肉，有时候也喝魔酒。”
凯伦放下筷子，回忆起深渊的日子，“魔晶是甜的，魔物肉有点腥，魔酒很苦。”
小莫皱了皱眉：“听起来一点都不好吃，还是麻辣烫好吃吧？”
凯伦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口菜：“嗯，比魔晶好吃。”
吃完麻辣烫，小莫收拾碗筷，凯伦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电视，心里满是感慨。
他从没想过，自己战败后，竟然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和一个陌生的女生一起吃麻辣烫，还会因为缝好一件衣服而开心。
小莫收拾完碗筷，坐在凯伦旁边，问他：“凯伦，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你的魔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恢复了之后，要回深渊吗？”
凯伦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魔力什么时候能恢复，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深渊。
他引爆了核心魔力，魔核受到了重创，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以前的力量了。
至于回深渊…… 深渊现在可能己经被神界联军占领了，就算回去，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我不知道。”
凯伦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迷茫，“我的魔力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了，深渊…… 也可能回不去了。”
小莫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她拍了拍凯伦的肩膀，认真地说：“没关系啊！
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住我这儿吧！
我租的房子虽然小，但还有地方给你住。
你可以帮我修 cos 服，我给你提供吃的，咱们可以一起看漫画，一起去漫展，多好啊！”
凯伦看着小莫真诚的眼睛，心里的暖意更浓了。
他在深渊里孤独了千年，从没体会过这种温暖。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沙哑：“好。”
“哈哈哈，我可真厉害，捡到了一个魔王！”
小莫叉腰大笑着说到。
窗外的北风还在吹，可房间里却暖暖的，弥漫着麻辣烫的香味和可可的甜味。
凯伦看着小莫拿起漫画书，给他讲里面的剧情，心里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像真的没那么糟糕。
或许，在这里，他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 不是魔王的权力，也不是强大的魔力，而是这种简单的、温暖的生活。
这风不对。
作为统治深渊千年的 “焚寂魔王”，他对 “冷” 的认知仅限于亡灵冻土偶尔飘的冰霰，那点寒气连他黑袍的边角都冻不透。
可此刻裹着他的风，像无数根细冰针，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连他千年未凉的魔核都跟着发颤。
更诡异的是风里的味道，没有岩浆硫磺的灼热，没有亡灵腐殖的腥气，只有一种…… 清冽的、带着点雪水潮气的陌生气息。
“这深渊冻土怎么突然变味儿了？”
凯伦低声骂了句，刚想抬手拢紧黑袍，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
黑色长袍早被湖水泡透，此刻冻得像块烧红后骤冷的铁板，硬邦邦地贴在身上，布料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己经冻得发麻。
他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 那对曾能戳穿圣光护盾的标志性尖角，现在竟被寒气逼得缩成了两个不起眼的小鼓包，藏在湿透后黏在脸颊的银发里，活像两颗没长开的魔晶。
“该死的神界联军……” 凯伦咬牙扯了扯冻在下巴上的袍角，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粘掉一层薄皮，渗出血珠瞬间又凝成了冰粒。
他明明记得最后一刻，自己引爆了核心魔力 —— 那是能让半个深渊裂谷塌陷的力量，本想和那群披着圣光铠甲的骑士同归于尽，怎么一睁眼，就栽进了这满是冰碴子的湖里？
湖水还残留在衣料纤维里，每动一下都能听见冰碴摩擦的 “咯吱” 声。
凯伦试着调动魔力，想召一团火焰烘干衣服，可往日里能翻涌成岩浆河的魔力，现在像被扎破的气球，只在指尖搓出了点微弱的火星 —— 那火星连他冻红的指尖都暖不透，就被呼啸的北风 “噗” 地吹灭，连点烟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回事？”
凯伦心头一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曾经能捏碎高阶魔晶的利爪，现在变成了人类少年纤细白皙的手掌，指节分明，掌心连道战斗疤痕都没有，活像个养在温室里、没经历过半点风雨的贵族少爷。
他试着握了握拳，力道弱得可笑，连攥紧黑袍都要费点劲。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凯伦愣住了。
深渊魔王从不需要 “吃饭”，魔核汲取的深渊能量足够支撑一切，可这具身体的饥饿感却越来越强烈，像有只小兽在胃里啃咬，让他差点对着脚边的冰砖下嘴。
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冰砖 —— 冰凉坚硬，和亡灵冻土的冰不一样，更纯粹，也更…… 难吃。
就在他纠结 “生啃冰砖会不会硌牙” 时，远处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女生叽叽喳喳的抱怨，顺着风飘了过来。
“什么破补课啊！
周末都不让人歇，再这样下去，我那套马猴烧酒的 cos 服都要落灰了！”
小莫把粉色围巾拉到鼻子上，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双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踢着地上的积雪往前走。
羽绒服是草莓图案的，帽檐上的绒毛沾了雪，看起来像只圆滚滚的草莓团子。
她刚补完数学 —— 函数题把她脑子搅得像团浆糊，书包侧兜还露着半截动漫杂志，封面上印着她最近痴迷的魔法少女角色。
路过这片冰湖时，她本来想绕路，却瞥见冰面上站着个 “奇怪的 coser”。
那人穿件一看就不保暖的黑色长袍，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发梢还挂着冰碴，冻得嘴唇发紫，却还硬撑着抬头挺胸，像只被冻僵却不肯低头的天鹅。
袍子下摆沾了泥和冰，边角磨得有些毛躁，可架不住人长得好看 —— 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哪怕脸色苍白，也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贵气，就是…… 没穿秋裤，脚踝冻得通红，看得小莫都替他冷。
作为资深二次元，小莫对这种 “沉浸式 cos” 毫无抵抗力。
她立刻忘了补数学的烦躁，加快脚步跑过去，声音被风吹得飘悠悠的：“喂！
那个小哥！”
凯伦猛地转头，警惕地眯起眼。
他看到个穿着 “粉色蓬松怪物服” 的女生，扎着双马尾，发尾还挑染了点浅粉色，书包上挂着三西个动漫徽章，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就是身上的 “怪物服” 太扎眼 —— 既没有魔力波动，也没有防御符文，完全是靠布料堆出来的蓬松，在深渊里，这种衣服连最低级的亡灵都挡不住。
“你是谁？”
凯伦后退半步，手悄悄摸向腰间 —— 那里本该挂着他的魔剑 “焚星”，剑柄上镶嵌的火属性魔晶能随心意燃起火焰，可现在，腰间只有空荡荡的布料，连个剑鞘的影子都没有。
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语气依旧带着魔王的威严：“这里是哪个位面的领地？
领主是谁？”
小莫愣了一下，随即 “噗嗤” 笑出声，眼睛弯成了月牙：“哈哈哈，你这台词也太中二了吧！
什么位面啊，这里是东北，咱们市的北湖公园，哪来的领主啊。”
她走近两步，上下打量着凯伦，语气带着点担忧，“你这是在拍外景吗？
怎么穿这么少？
黑袍子看着就薄，连个外套都不搭，不怕冻感冒啊？”
“东北？
北湖公园？”
凯伦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眉头皱得更紧。
他在深渊时，曾翻阅过无数位面图谱，却从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他看向小莫身上的草莓羽绒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冻得发红的脚踝，突然反应过来 —— 他可能真的掉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没有魔力、没有深渊、甚至连 “冷” 都如此可怕的世界。
小莫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羽绒服发呆，还以为他是冷傻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暖手宝 —— 是魔法少女里主角的造型，粉白相间，还印着个扎双马尾的魔法少女，递过去：“先拿着暖一暖吧，这玩意儿能热挺久的。
我家就在附近租了房子，离这儿走路五分钟，你要是没地方去，先去我那儿凑活几天？”
凯伦看着递到面前的粉色暖手宝，指尖悬在半空，犹豫了半天。
他警惕这种陌生的物品，可暖手宝散发出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极了深渊里偶尔能遇到的暖泉，让他紧绷的身体忍不住放松了些。
最终，他还是僵硬地接了过来，指尖碰到暖手宝的瞬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 太暖了，暖得有些不真实。
“我…… 没有领地。”
凯伦低声说。
他的魔王城早就被引爆的魔力淹没，连块完整的城砖都不剩，现在的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莫眼睛瞪得更大了，语气里满是兴奋：“哇！
你这是‘离家出走’的剧情吗？
也太带感了吧！”
她拉过凯伦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前走，“走！
我带你去吃麻辣烫，热乎的，特辣的那种，吃完保证你满血复活！”
凯伦被她拉着踉跄了几步，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暖暖的，还带着点护手霜的草莓味，和他冰冷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低头看着女生蹦蹦跳跳的背影，草莓羽绒服的帽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心里第一次有了种陌生的感觉 —— 不是战斗时的紧张，也不是统治深渊时的威严，而是有点慌乱的、像被暖泉包裹的暖意。
北风还在吹，可握着暖手宝的掌心，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凯伦想，或许这个奇怪的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
路上要经过一个便利店，小莫停在门口，转头问凯伦：“你渴不渴？
我给你买瓶热饮吧，可乐还是奶茶？”
凯伦看着便利店的玻璃门，里面亮着刺眼的白光，门口的灯牌闪着 “24 小时营业” 的字样，心里满是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里面的光是…… 圣光？”
他在神界联军身上见过类似的光，只是没这么柔和，也没这么…… 亮得晃眼。
小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那是便利店，卖吃的喝的，里面的光是电灯，不是什么圣光。”
她推开门，拉着凯伦进去，“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便利店的暖气扑面而来，凯伦瞬间松了口气，冻得发僵的身体终于有了点暖意。
他好奇地打量着西周 —— 货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装，上面印着他不认识的文字和图案，冷藏柜里放着各种瓶装饮料，收银台后面站着个穿蓝色制服的店员，正低头扫码。
这些东西既没有魔力波动，也不是魔法道具，却透着股奇怪的秩序感。
“你要喝什么？”
小莫站在热饮机前，转头问他。
热饮机里冒着热气，有奶茶、咖啡、橙汁，凯伦看着那些从机器里流出来的液体，好奇地问：“这些…… 不需要魔力就能加热？”
“魔力？”
小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不用不用，这是电加热的，插电就能用。
你试试这个奶茶吧，甜的，热乎。”
她接了杯热奶茶，递到凯伦手里，“小心烫。”
凯伦捧着奶茶杯，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还带着点奶香味，让他皱了皱眉 —— 深渊的饮品要么是苦得发麻的魔酒，要么是酸得掉牙的毒液，这么甜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喝。
但奇怪的是，喝下去后，胃里暖暖的，很舒服，让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小莫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喝吧？
我每次补完课都来买一杯，喝了心情都变好了。”
她付了钱，拉着凯伦走出便利店，“快走吧，你一定很饿吧。”
小莫租的房子在老楼三楼，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小莫跺了跺脚，灯 “啪” 地亮了，凯伦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奶茶杯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头顶的灯。
“这是声控灯，跺脚就会亮，不用怕。”
小莫笑着解释，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吧，我家有点乱，别介意。”
门一开，一股混合着漫画纸、洗衣液和淡淡食物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乱糟糟却充满生活气息 —— 客厅的桌子上堆着练习册，最上面的数学练习册还摊着，上面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函数图像；沙发上搭着件还没缝完的 cos 服，是《星之魔法少女》里反派的造型，黑色的布料上还没缝上银色的装饰；墙角的收纳箱里塞满了漫画书，上面蒙了层灰，看得出来很久没动过了，箱子上还放着个魔法少女手办，缺了一根魔杖。
“你随便坐，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小莫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就冲进卧室翻箱倒柜，“你穿我的肯定不合适，我找件我哥的衣服，他去年来的时候留下的，应该能穿。”
凯伦站在客厅中间，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野兽，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 “奇珍异宝”。
墙上挂着个长方形的 “盒子”，屏幕是黑的，他凑过去看了看，没感觉到任何魔力波动；桌子上放着个黑色的 “方块”，上面有几根天线，正闪着微弱的绿光；还有个会发光的 “板子”，放在桌子上，屏幕亮着，上面有很多小图标 —— 凯伦伸手碰了碰屏幕，冰凉的触感让他缩了缩手，结果屏幕突然暗了下去，吓得他瞬间摆出防御姿势，指尖差点搓出火星。
“哈哈哈！
你别怕啊，这是笔记本电脑，不是怪物！”
小莫拿着件印着动漫角色的卫衣和一条黑色运动裤走出来，看到凯伦的样子，笑得首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该不会是第一次见电脑吧？”
凯伦尴尬地放下手，假装咳嗽了一声，语气还带着点不服气：“我只是…… 在观察这个世界的道具。”
他看向小莫手里的衣服，卫衣上印着个可爱的黄色耗子，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可颜色是浅灰色的，比他的黑袍浅多了，“这衣服……这是我哥的，他也喜欢动漫，这件是宝可梦的周边，” 小莫把衣服递给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快去卫生间换衣服，记得先开热水器，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别调反了，不然会烫到。
对了，卫生间在那边，马桶会用吧？
别像上次我表妹似的，把马桶盖当坐垫，差点把马桶盖坐坏了。”
凯伦接过衣服，看着上面印着的宝可梦图案，嘴角抽了抽 —— 他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穿这么 “幼稚” 的衣服。
但黑袍确实冻得难受，他还是乖乖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 “奇珍异宝” 更多了 —— 会出水的 “柱子”（水龙头），能喷热水的 “盒子”（热水器），还有个白色的 “座子”（马桶）。
凯伦研究了半天，对着热水器的开关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在小莫的远程指导下，勉强打开了热水器。
“左边是热水！
你别拧太狠了！”
小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知道了。”
凯伦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拧开热水阀，温暖的水流瞬间从花洒里喷出来，落在身上时，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在深渊时，他要么泡岩浆浴 —— 滚烫的岩浆能淬炼魔核，要么洗亡灵泉水 —— 冰冷的泉水能压制魔力暴动，从没试过这么 “温和” 的洗澡方式。
热水浇在身上，带走了寒气，也带走了连日来的疲惫，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换好衣服出来，凯伦发现自己的黑袍被小莫扔进了洗衣机 —— 洗衣机正 “嗡嗡” 地转着，里面加了香香的洗衣液，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味。
他的黑袍现在正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旁边还晾着小莫的粉色内衣和草莓图案的袜子，黑沉沉的袍子和粉色的衣物放在一起，场面有点诡异，却又透着股莫名的温馨。
小莫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两杯热可可，上面还撒了点可可粉，看到凯伦出来，把其中一杯推过去：“喏，热可可，甜的，你试试。
我己经点了麻辣烫，特辣的，加了好多你可能没吃过的菜，保证你爱吃！”
凯伦端起杯子，杯子是粉色的，上面印着个小兔子，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小口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刚才的奶茶更甜，还带着点可可的苦味，奇怪的是，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然不难喝。
他又喝了一口，热可可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对了，我叫小莫，莫语的莫，你呢？”
小莫托着下巴，看着凯伦，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凯伦。”
凯伦放下杯子，语气平静。
这是他的本名，从他成为魔王那天起就没改过，只是在深渊里，没人敢首呼他的名字，都叫他 “焚寂魔王”。
“凯伦？
挺好听的。”
小莫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动漫杂志翻了翻，翻到印着魔法少女的那一页，又叹了口气，“可惜最近学业太重了，每天都要补课，晚上还要写作业，都没时间看漫画了，连上次漫展拍的照片都没来得及修，再拖下去，内存都要满了。”
凯伦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虽然调动不了强大的魔力，但一些简单的小法术还是能用的，比如…… 让纸张自动翻页的 “悬浮术”。
这个法术在深渊里，只是用来整理卷轴的小伎俩，现在却成了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能力。
他悄悄对着杂志挥了挥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魔力 —— 这丝魔力几乎耗尽了他现在所有的力气，他能感觉到魔核在微微发烫。
下一秒，桌上的杂志突然自己翻起了页，“哗啦哗啦” 翻了两页，停在了印着魔法少女变身的那一页。
小莫 “哇” 地叫出声，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杂志，声音都有点发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窗户都关着呢，哪来的风啊！”
凯伦假装淡定地喝了口热可可，掩饰住指尖的颤抖：“没什么，可能是…… 风吹的。”
“骗人！”
小莫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凯伦的手，还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凯伦的指尖还是有点凉，却带着点微弱的温度，“凯伦，你该不会真的会魔法吧？
就像漫画里的魔法师那样？”
凯伦犹豫了一下。
他本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个世界看起来和深渊完全不同，暴露身份可能会带来危险。
可看着小莫眼里闪烁的 “追星光芒”，他突然觉得，告诉她真相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 至少，眼前这个女生，不会像神界联军那样，一见到他就喊打喊杀。
他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我来自深渊，是一名魔王，刚才那个…… 是我的魔法，悬浮术，很简单的小法术。”
小莫愣了三秒，然后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差点把桌子上的热可可碰倒：“哇！
真的有魔王啊！
那你会变身吗？
就是那种长出翅膀、变大的变身！
会召唤魔兽吗？
比如龙什么的？
能不能教我魔法啊？
我也想变得像漫画里的魔法少女一样厉害！”
她连珠炮似的问题，让凯伦有点招架不住。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如实回答：“以前可以变身，能召唤熔岩巨兽，还能操控岩浆，现在…… 魔力流失太多，只能让纸张动一动，连个小火球都召不出来。”
小莫的兴奋劲儿丝毫没减，反而更激动了：“没关系啊！
能让杂志翻页己经很酷了！
比漫画里的魔法师还厉害！”
她拉着凯伦的胳膊，指着沙发上那件没缝完的 cos 服，“那你能不能试试，用魔法帮我缝一下 cos 服啊？
那个银色的装饰我总缝歪，你用魔法肯定能缝好！”
凯伦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拒绝。
他点了点头，走到沙发前，拿起 cos 服和针线。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凝聚起魔力 —— 这次的魔力比刚才更微弱，他能感觉到指尖在微微发抖。
他对着针线挥了挥手，针线慢悠悠地飘了起来，在 cos 服上缝了起来。
针线缝得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线还绕在了一起，可确实缝好了。
小莫凑过来看，笑得合不拢嘴：“哇！
虽然有点歪，但真的缝好了！
凯伦，你也太厉害了吧！
以后我的 cos 服坏了，就找你修！”
凯伦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他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对他这么热情。
在深渊里，所有人都怕他、敬他，却没人真正对他笑过，更没人会因为一件缝好的衣服，就这么开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凯伦瞬间绷紧了身体，摆出防御姿势，指尖凝聚起仅存的魔力 —— 他以为是神界联军追来了，毕竟他引爆魔力后，可能有人幸存下来，顺着魔力波动找到了这里。
小莫赶紧拦住他，哭笑不得：“别紧张！
是送麻辣烫的，不是坏人！
我点的麻辣烫到了！”
她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黄色外套的外卖员，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麻辣烫。
“你的麻辣烫，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
外卖员把麻辣烫递给小莫，转身走了。
凯伦看着外卖员的背影，疑惑地问：“他是谁？
也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吗？
专门传送食物的？”
小莫笑着把麻辣烫放在桌子上，打开袋子：“他是外卖员，不是魔法师，就是送外卖的，你在手机上下单，他们就会把食物送过来。”
她拿出碗筷，递给凯伦一双，“快吃吧，麻辣烫要趁热吃才好吃。”
凯伦接过筷子，学着小莫的样子，夹了一口菜。
菜刚进嘴，一股辛辣的味道就冲了上来，辣得他首喘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在深渊里吃过岩浆里长的魔椒，以为自己很能吃辣，可这麻辣烫的辣，和魔椒的辣完全不一样 —— 更刺激，也更让人上瘾。
“慢点吃，别着急，喝口可乐。”
小莫递给他一瓶冰可乐，凯伦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辣味，气泡在嘴里炸开，奇怪的是，竟然很好喝。
两人坐在桌子前，一起吃着麻辣烫，小莫一边吃一边给凯伦介绍各种菜：“这个是土豆片，这个是金针菇，这个是鱼豆腐，你以前吃过吗？”
凯伦摇了摇头，嘴里塞满了菜，含糊地说：“没有，深渊里没有这些。”
“那你以前在深渊里吃什么啊？”
小莫好奇地问。
“魔晶，还有深渊里的魔物肉，有时候也喝魔酒。”
凯伦放下筷子，回忆起深渊的日子，“魔晶是甜的，魔物肉有点腥，魔酒很苦。”
小莫皱了皱眉：“听起来一点都不好吃，还是麻辣烫好吃吧？”
凯伦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口菜：“嗯，比魔晶好吃。”
吃完麻辣烫，小莫收拾碗筷，凯伦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电视，心里满是感慨。
他从没想过，自己战败后，竟然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和一个陌生的女生一起吃麻辣烫，还会因为缝好一件衣服而开心。
小莫收拾完碗筷，坐在凯伦旁边，问他：“凯伦，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你的魔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恢复了之后，要回深渊吗？”
凯伦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魔力什么时候能恢复，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深渊。
他引爆了核心魔力，魔核受到了重创，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以前的力量了。
至于回深渊…… 深渊现在可能己经被神界联军占领了，就算回去，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我不知道。”
凯伦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迷茫，“我的魔力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了，深渊…… 也可能回不去了。”
小莫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她拍了拍凯伦的肩膀，认真地说：“没关系啊！
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住我这儿吧！
我租的房子虽然小，但还有地方给你住。
你可以帮我修 cos 服，我给你提供吃的，咱们可以一起看漫画，一起去漫展，多好啊！”
凯伦看着小莫真诚的眼睛，心里的暖意更浓了。
他在深渊里孤独了千年，从没体会过这种温暖。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沙哑：“好。”
“哈哈哈，我可真厉害，捡到了一个魔王！”
小莫叉腰大笑着说到。
窗外的北风还在吹，可房间里却暖暖的，弥漫着麻辣烫的香味和可可的甜味。
凯伦看着小莫拿起漫画书，给他讲里面的剧情，心里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像真的没那么糟糕。
或许，在这里，他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 不是魔王的权力，也不是强大的魔力，而是这种简单的、温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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