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又缠着我吃嘴子。
死活睡不到。
我不信邪,半夜爬床以身证道。
被恐同室友一脚踹成残疾人。
滚远点,恶心。
我一滚,就滚进了小叔怀里。
室友又破防了。
1
我馋男友身子。
馋疯了。
半夜爬床。
爬到一半,司南屿就醒了。
他迷糊地问我: 你在干什么?
我笑着伸手,亲昵地摸了一把他的踝骨。
馋你了。
他浑身一僵,猛得缩回脚。
见我还在往上爬,毫不犹豫地将我踹了下来。
滚远点,恶心。
司南屿的力气很大。
宿舍的梯子很滑。
我摔在地上,脚崴了,右手慌张撑地。
还是砸到了手肘,一阵刺痛。
我心尖一颤,密密麻麻的酸痛钻出来。
覆盖了身体上的刺痛。
我不知所措,也异常委屈。
我们在一起三个月。
牵手、拥抱、亲吻,都做过无数回。
但司南屿从不跟我更进一步。
原来,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恶心吗?
那为什么三个月前,要接受我的告白呢?
我踉跄着站起来,无视渗血的手肘。
红着眼抬头。
司南屿裹紧了被子,防备地看着我。
眼底的厌恶,几乎凝结成实质。
我的指尖狠狠一颤,攥紧手心。
故作潇洒地说:
既然恶心我,那就分手吧。
白天也别演得那么深情了。
我会误会。
司南屿一怔,眉头逐渐凝结。
分手?我们有在一起过吗?
他嗤笑,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跟男人在一起。
他连我们在一起三个月的事实都要否认。
我突然想起我告白时,司南屿并没有正面接受我的告白。
而是欣喜地将我拉到暗巷中,以吻封缄。
我默认我们在一起了。
但对于司南屿来说,可能只是送上门的萧遣。
心脏跌落到谷底。
我嘲讽地笑了笑。
你说得对,只是我一厢情愿。
我转身,往自己床上爬。
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你不用担心,我会退出宿舍。
司南屿静静地看着我,表情依然冷漠。
你最好会。
我没顾上脚脏了。
也没心情处理刺痛的伤口。
缩进被子中,瑟瑟发抖。
泪流满面。
2
我十岁就开始暗恋司南屿。
他像个太阳,热情开朗。
是班里的学神,老师们的宠儿。
他的周围总是围着很多人。
是我望尘莫及的存在。
每次小考大考成绩单贴出来的时候。
我都会默默丈量我们名字之间的距离。
但其实,我从未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
我跟他在现实中的距离也从未缩短。
怕打扰他。
也怕被发现这不为世人所容的心意。
单是成绩单上的名字渐渐靠近,就足以让我高兴许久。
我擅自报了跟他同样的大学、专业。
在宿舍看到他时,情绪的堤坝骤然溃散。
近乎失礼地无视了他的问好。
躲进卫生间,捂着嘴喜极而泣。
出来后,他温柔地问我: 身体不舒服吗?
我可以陪你去校医院。
这么温柔的人,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我们的距离骤然缩近。
成了朋友。
这比之前更难熬。
怕把控不好距离。
在他身边三年,我看到过无数或温柔或御姐的女孩子跟他表白。
他从未答应。
这让我有了妄念。
大四初,我生日那天,他拉着我出去庆祝。
这是第三次,他送我生日蛋糕。
帮我点蜡烛,笑意融融,催我许愿。
蛋糕上的彩色蜡烛,从 20 到 21 再到 22。
都是司南屿一支支插上去的。
焰火微弱,绕成一圈。
点燃了我内心的火。
我没有闭上眼许愿。
在昏暗的灯光中鼓起勇气,声如蚊蝇: 南屿,我……你,很久很久。
久到我的心脏都开始痛了。
司南屿眉眼温和,问我刚刚在说什么。
他没听清。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声线微扬,带着孤注一掷地颤抖: 我说我喜欢你,好久了。
司南屿在我手掌心弯眼。
卷翘的睫毛搔得我手心发痒。
他握住我的手,挪到唇边。
几不可查地亲吻一瞬。
又拉着我,离开人声嘈杂的酒吧。
来到寂静无人的暗巷。
缱绻缠吻。
我太开心了。
忘了问那是什么意思。
等我们回到酒吧时,蜡烛已经燃尽。
我没来得及吹灭蜡烛。
也没来得及许愿。
吃蛋糕的时候,我偷偷在心里补充了愿望。
希望我能跟司南屿永远在一起。
我不知道,没有蜡烛的愿望这般虚幻短暂。
只能维持三个月。
3
我一夜没睡着。
司南屿好像也睡得不安稳,醒过一次。
我憋着气几乎不敢呼吸。
他嘀咕着怎么回事,然后又睡去。
司南屿的第一个闹钟响起时,我没动,他也没动。
他每天都有两个闹钟。
六点一个。
他会醒来片刻。
不起床,关掉闹钟,继续睡回笼觉。
七点一个。
这次他会起床,洗漱,然后喊醒我。
我问过他为什么这样定闹钟。
他说他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我便每天跟他同步睡回笼觉。
但今天,他重新睡着后,我起来了。
小心翼翼地坐起来。
踩梯子时,差点叫出声。
我的右脚脚踝一片青紫,肿得吓人。
好难看。
右手也是,几乎不能动弹。
我咬着牙,用左手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一瘸一拐地出了宿舍。
去了校医院。
医生还没上班,只有急诊室的医生在。
他打着哈欠看我,神色变得凝重。
这是被打的吗?
我摇头,苦笑。
从床梯上滑下来,摔到了。
医生嘶了一声,捏了捏我的胳膊肘,又转了转我的脚踝。
问我什么感觉。
我生不如死。
你是瓷娃娃体质啊,摔一下把手整脱臼了,脚上韧带撕裂了,都打两周石膏吧。
切忌爬楼梯。
少用右手右脚。
他一边说,一遍两手摸着我的手肘。
猛得使劲,咔嚓一声。
复位了。
我很为难。
必须得打石膏吗?
医生一边写病例开单,一边絮絮叨叨。
你们年轻人就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你这才打几周,知足吧。
我安静地接过单子。
我先去给你拿点止痛药,再清一下创,等他们上班了才能打石膏。
医生忙前忙后。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手心磨破的伤口发呆。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中一年,大学三年。
在一起三个月。
整整四年三个月的时间,我都在喜欢司南屿。
现在,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司南屿。
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跟着他选的大学、专业。
曾经是暗恋时带着酸涩的糖。
现在变成蚀骨的毒。
4
七点整,我的电话响了。
我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是司南屿的头像和名字。
默默地将手机调成静音。
眼睁睁看着电话自动挂断,又锲而不舍地亮起。
他发的消息,我一条也不敢看。
彻底停息后,我才找到辅导员的电话。
跟他请了一天假。
我这样,没办法住在宿舍。
昨晚也跟司南屿说了会搬出去。
干脆趁这个机会,搬出校外住算了。
我给小叔宋淮打了个电话。
他得知我受伤了,很生气。
开始老子就喊你出来住,你倔得像头驴。
现在想起我了?
宋淮只比我大六岁。
是我妈从田埂上捡回家养大的。
那时候她也还小,没结婚,让宋淮当了弟弟。
后来我妈生了我,我爸说他是拖油瓶,他养不起两个小崽子。
要赶走他。
我妈不愿意,两人总是吵架。
我一岁的时候,我爸出门打工,再也没回来。
我妈一个人把我和宋淮拉扯大。
我妈因病去世后,我成了宋淮的责任。
他把对我妈的感恩,全部转嫁到我身上。
我被他的过度关爱裹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大学开学后,我坚决要住校。
他气得两年对我爱答不理。
但从来不会忘记给我转钱。
生活费按月转,逢年过节也转。
从他转账的金额,我能看出来他越来越好了。
我替他感到开心。
也希望他早日成家。
5
宋淮来得很快。
西装革履,个子挺拔高大。
脸色沉冷。
看到我浑身都是石膏和绷带,下颌收得更紧。
谁他妈干的?
我摇头,解释: 不小心摔的。
宋淮不信,还要说话。
我打断了他,宋淮,我一晚上没睡,很累。
先回去吧,好吗?
他咽回嘴边的话,黑着脸将我扶到车里。
车开到我宿舍楼下。
我没下去。
把门禁卡和房号告诉宋淮。
他一个人去收拾我的东西。
一个人上去。
两个人下来。
司南屿紧紧跟在宋淮身后。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宋安云,你室友病得不轻,难怪你不想住学校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上面发生了什么摩擦,痛苦扶额。
司南屿不该在这里,应该在教室。
我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
司南屿没计较宋淮骂他。
拉开车门,蹲下身子。
小心查看我的胳膊和腿。
慌张又不解。
打你电话不接,去教室你也不在。
安云,我很担心你。
为什么会受伤?怎么不告诉我?
他没有责怪我,只是单纯的疑惑。
我不可置信,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大概让司南屿非常陌生。
以至于让他的脸色刷白。
……是我弄的?
明知故问。
可即便如此,我看到他难过的样子,也会难过。
我偏开头,不再看他。
司南屿,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
你松开吧,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
司南屿攥着我的衣服。
丝毫不松。
慌乱道:
我可以解释,安云,我不是故意的。
解释什么?
说昨晚的人不是他吗?
怎么可能呢。
我一直都跟他在一起啊。
我不说话。
宋淮放好行李,走过来不客气地踢人。
哪儿来的拦路狗,闪开。
司南屿被踢到一边,茫然无措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滞。
朝宋淮撒气。
宋淮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宋淮刚甩上我这边的车门。
听到自己的名字,眉头一挑。
趴在车窗上,含笑问: 哟,你真有礼貌。
敢喊我的名字。
说完,他伸手,狠狠地揉了一把我的脑袋。
回去再教训你。
说完,回头睨了想上前阻拦的司南屿一眼。
司南屿没再上前。
跟后视镜中的我对视。
那不是我,安云。
6
车开了。
我看到司南屿跟着车跑了几步,又停下。
宋淮看了一眼后视镜。
又瞥了一眼我。
你们怎么回事?跟他妈小情侣闹分手似的。
宋淮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
嘴有时候很坏。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敷衍道: 朋友,闹了点矛盾。
那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欺负老子读书少?
我捶了他一拳。
别老子前老子后,烦人。
宋淮勾起唇,哼笑。
在我面前就拽得很。
搁人面前就像个鹌鹑。
行啊你宋安云。
我无法反驳,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一个大男人,都 28 了。
不成家就算了。
还天天管我这管我那。
我都这么大了,还恨不得天天把我揣兜里。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我不喜欢。
我懒得理他,偏头看窗外。
宋淮不开心了。
唇角拉直,伸手掰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过去看着他。
宋安云,谁教你无视长辈的?
舌头瘫痪了?
他的食指作势往我嘴里探。
我摸摸。
他总这样,没有边界感,把我当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