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我这就来找你。
人贩子警告我: 我们村连卫星定位都找不到,你死心吧。
那可太好了。
我的丈夫家暴成性,三年来我东躲西藏,但总会被他找到。
人贩子,你最好没骗人。
这次,千万别让那个家暴男找到我。
1.
没想到吃个早点的功夫,我就被人贩子拐了。
从昏迷中醒来,我发现自己在一辆面包车里,手脚被捆住动弹不得。
面包车的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分别坐着两个男人。
我猛晃了几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些。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副驾上的男人闻言回头,一脸的麻子。
这个人我认识。
今早在镇上的早点摊吃粉,吃完准备付钱时,我的脑袋突然一阵发晕。
老板立即伸手来扶我,这是我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麻子脸的男人,就是卖我汤粉的老板。
那碗汤粉有问题。
麻子冷笑一声:
你早点知道也好,可以早点死心,我们三弟缺个老婆,我看你正合适,就把你顺来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冲我猥琐一笑,后视镜里照出他满嘴的黄牙。
我一阵反胃,头伸出车窗外吐了出来。
窗外群山环绕,车辆行驶的山路旁就是万丈悬崖。
举目望去没有半个人烟,只能偶尔听到几声猿叫。
所以,我被拐到大山里来了?
2.
一个提示音响起。
是我的手机来短信了。
手机之前已经被麻子搜走,他直接打开短信读了出来:
老婆,说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我这就来找你。
麻子把手机暴力拆开,又狠踩几脚,扔出了窗外。
手机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山谷里。
他转头冲我啐了一口:
呸夫妻感情挺好啊,不过没屁用,我们牙子村还要再往这山里开七个小时才能到,路线复杂到连卫星定位都不准,外人根本不可能找到。
一个急刹车,我从座位上滚落下来。
两个男人哈哈哈大笑。
黄牙警告我:
臭娘们,你别想逃,根本逃不掉。
3.
我怎么会想逃呢?
二位真是多虑了。
给我发短信的人——我的丈夫袁耀。
压根不是什么重感情的人,而是一个有两幅面孔的家暴男。
婚前温柔,婚后狂躁。
新婚之夜,因为我太累,没有满足袁耀的需求。
他指责我: 你这是违背了祖宗规矩。
一巴掌打掉我两颗牙。
怀孕三个月时,他喝醉发酒疯,说我怀的不像男胎。
生下来会败坏我祖上九代单传的血统。
一拳锤到我流产。
和袁耀结婚三年,我被打了十几次,没死也去了半条命。
我想要逃,但根本逃不掉。
我躲到老家投奔爸妈,他就来老家闹,给我造黄谣,害得体面了一辈子的爸妈被人指指点点。
我躲到闺蜜家,他就威胁要连闺蜜一起砍死,周遭朋友都跟着我遭殃。
我只能自己躲到陌生的城市。
但他好像手眼通天,总能找到我,长则几个月,短则几天。
我怀疑他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器,于是我换了手机,也换了新的手机号。
但袁耀竟然连我的新号码都知道。
他会给我发来咒语一般的短息:
老婆,说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我这就来找你。
然后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面前。
在我新租的屋子门口、街边的转角、或是某次我不经意回头的时候……
把我抓回去,接着又是新一轮更恶毒的家暴。
一个月前,我趁袁耀喝醉,又一次从家里逃了出来,找了个偏僻的镇子生活。
刚才,我一度以为黄牙和麻子是家暴男的同伙,要来把我抓回去。
现在看来,他们只是两个人贩子。
那我就放心了。
如果真如人贩子所说,他们村在犄角旮旯里。
这次,家暴男应该找不到我了吧?
4.
面包车又开了七个多小时。
终于到了牙子村。
从车窗往外看,牙子村人丁稀薄,路上只见零零星星几个人。
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车停在了一栋土砖房门口。
房前有一口井,井旁站着个老头。
爹,人带回来了。
老头是麻子和黄牙的爹。
老头满脸高兴,一双三角眼在我身上四处打量。
黄牙把我脚上的绳子解开,推我往砖房里走。
房子里还有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傻笑,留了一地口水。
三弟,你媳妇我给你找着了,看看喜不喜欢。
这个三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傻子从地上蹭一下站起来,伸手就要来摸我。
我本能闪躲了一下,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老头指着我的鼻子骂:
臭娘们,躲什么躲,这是你老公
转头安抚傻子:
别急儿子,后天你们就结婚了,到时候给你摸个够。
四个男人一齐发出阵阵淫笑。
要我说啊,先打她一顿,以后就老实了。麻子帮着出主意。
老头一脚踢在我后膝,我猝不及防地跪下。
倒地时,我的余光看到门口处,有个人影迅速缩了回去。
我闭上眼、屈起身子、护住头,用熟练的姿势迎接再熟悉不过的暴行。
噼里啪啦的巴掌和拳头落在我的身上、脑袋上。
我想笑。
老头力气还是小,和我那个壮年的丈夫比,真的小多了。
袁耀一拳头下来,骨折、脑震荡算轻的。
最严重的一次,我的左边肾脏被他锤到坏死,现在只有一颗右肾能用。
他狠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打。
我会和警察说,这是你打的,这样我们就算互殴了。
袁耀就是撒旦。
每次的暴行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他什么时候觉得无聊了。
我要是反抗,他反而觉得有趣,越打越兴奋。
我一直在想,是袁耀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命更硬。
哪一次,我会死在他的拳头下?
一根铁链拴住了我的双脚。
我被人贩子父子带到了一处偏间。
老实点,听到没?
我默默点头。
他们没给我饭吃,我又饿又累。
睡了过去。
5.
睡梦中。
我回到了三年前,和袁耀结婚的那场庆典上。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袁耀对我说出深情的誓言: 我袁耀愿意娶你林简作为我的妻子,无论贫穷富贵,顺境逆境,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轮到我了。
在宾客的期待里,我紧抿双唇。
心里拼命提醒自己:
不要开口,不要开口,不要开口。
袁耀箍住我的肩膀,眼神从深情变得狠戾:
简简,赶紧说誓词啊,说完我们就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了。
我甩开袁耀的手,跳下礼台,疯跑着逃离婚礼现场。
身后是众人的叫嚣和尖叫。
6.
把他抓起来
我感觉有人在拉扯我的衣服。
睁开眼,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模糊变得清晰。
我从梦中醒来。
这个女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想起来了,是我被老头打时,门口出现的那个人影。
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是我在牙子村见到的第一个女人。
女人端了碗粥给我:
吃点东西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今天?
原来我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对了,你可以叫我花花。女人自我介绍。
外面一片吵闹:
要我看,先把他抓起来
我们村一百多年都没陌生男人来过,他是怎么找来的?
……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问花花。
别提了,今天一大早,村里就来了个陌生男人。
三白眼、眉毛头发又黑又浓,一看就不好惹。
有村民把这人拦下来,问他是来干吗的,你猜他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我的心脏骤然紧缩。
他说,是来找他老婆的。
话一出,鸡皮疙瘩爬满我全身。
三白眼、眉毛头发又黑又浓。
花花形容的这个长相,分明就是袁耀的模样。
他还问,谁家门前有口井,咱家还有村里其他几家,门前都有井,你说这人奇不奇怪。
现在男人们正聚在一起商量要怎么办呢。
完了完了。
不会真是袁耀找来了吧?
别抠手了,都快抠出火星子了。
不是花花提醒,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手心已经被自己抠破了一块皮。
怎么了,那个男人你认识啊?花花问我。
不认识。我说了谎。
我佯装镇定,但内心慌得要命。
可千万不能让袁耀找到我。
这真是太邪门了。
我的手机早就被麻子在半路扔进了山谷,袁耀不可能通过手机信号追踪到我。
而且我记得麻子说,这牙子村连卫星定位都不准,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袁耀是怎么找来的?
我的脑袋像是突然被闪电击中。
想到上一次我被打得快死时,袁耀曾大发慈悲告诉过我的一个秘密。
原本我是不信的。
但现在看来,我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