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天花板，从白色变成黑色。
该不会饿死吧?
绝望之际，无力的四肢竟然能动了。
1
王婶，有按时喂洋洋吃药吗?
七天后，妈妈从国外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关心我。
换作以前，我一定感动坏了。
可是今天，看着王婶心虚的表情，我脑门沁出了汗。
王婶，我不在家这几天，你该不会偷懒了吧?
妈妈眯起了眼。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2
要是被我查到你没有按时给我女儿喂药，我就去法院起诉你。
到时候你不仅会丢了这份工作，还要坐牢。
哪能啊夫人，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王婶狡辩，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看我妈。
我死死地攥住被子，手掌发疼。
妈妈突然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洋洋，你说呢?
我舔了舔嘴唇，嗓子发干。
原来紧张的时候，我也和王婶一样。
甚至还不如她。
死嘴，快说啊
3
王婶有按时给我喂药。
我尽力拉起唇角，像往常一样。
看不出来吧?
我大气都不敢出。
盯了我一会儿，我妈突然转身上楼。
我和王婶同时松了一口气。
却听见她说:
还是看下监控吧。
4
我和王婶对视一眼。
王婶突然嚎了一嗓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夫人你不想用我就直说，何必这样侮辱人
妈妈上楼的脚步顿住，眉头紧皱。
我干了这么多年保姆，从来没有主人家当着面查监控的，哎哟喂，要是被别人知道，我面子往哪儿搁呀
王婶，不就是查个监控，你这样大惊小怪干什么?
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王婶哭嚎的声音一顿。
随后哭得更大声了。
你要是查不出来，得给我赔礼道歉
还要给我赔偿一千块
妈妈的表情已经变得很不耐烦了。
凭什么?
妈，要不别查了吧，我真的有好好吃药。
妈妈却把怀疑的眼神对向了我。
明明我好好的，只是少吃了几颗药，妈妈为什么这么在意?
难道我的猜测都是真的?
5
从我记事起，妈妈就以我身体不好为由，每天让我吃药。
吃了这么多年，不仅不见好，反而瘫痪在了床上。
妈妈早出晚归，为了照顾我，专门给我请了保姆。
前一个保姆就是因为忘记给我喂药，被妈妈辞退。
这么多年，我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保姆了。
要不然，我就跟会和所的人说你欺负人，看你以后还能找到保姆
我的思绪被王婶的声音拉了回来。
6
行，我不看监控了。
安静了一会儿后，妈妈还是妥协了。
妈妈从包里掏出两张钞票递给王婶。
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红烧鱼，你出门买一条吧。
妈妈很快扬起了笑脸。
王婶接过钞票后，兴高采烈地出门了。
买条鱼而已，哪里用得了两百块。
人傻钱多。
真傻。
7
王婶出门后，妈妈只是轻轻地瞥了我一眼，重新往楼上走去。
我的心跟着一痛。
妈妈真的爱我吗?
从小，我就被这个问题困扰。
一次次发出疑问，又一次次推翻。
如果妈妈不爱我，为什么专门给我请保姆。
十几年如一日地叮嘱我吃药。
可如果妈妈爱我，又为什么从不给我笑脸。
妈。
她没有理我。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宣判。
8
晚饭时，妈妈终于从楼上下来。
并没有发作。
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没查监控。
看来，她对监控的内容很满意。
我擦了擦手心的汗。
王婶也不是一无是处。
9
那天，妈妈出门后，王婶便约了人打麻将。
第二天夜里才回来。
彼时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给我喂了药，我张口就吐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诶，我错了，你千万别告诉你妈哟。
吃饭，不吃药。
我盯着她，眼睛从没这么亮过。
我答应她，只要她能瞒着我妈不让我吃药。
我就不告发她。
小祖宗哟，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干嘛不吃啊?
当然是因为，我发现。
不吃药后，我的手脚竟然能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把药吃了。
妈妈捏着我的嘴巴，药丸被递到嘴边。
10
我不想吃。
太苦了。
我鼓足勇气，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最好懂事点，别给我找麻烦。
语气是嫌弃的，眼神是鄙夷的。
真的有人会这么看自己的女儿吗?
我识相地张开嘴，当着她的面就着水吞了药丸。
张嘴。
心如擂鼓。
张嘴
11
她竟然怀疑我把药丸藏在嘴里没有吃。
甚至伸出手指在我嘴里搅动了一遍。
随后嫌弃地去卫生间洗手。
这一次，我清晰地察觉到她从内而外流露的厌恶。
藏在被窝中的手下意识地按住胸口。
幸好让王婶提前换了药。
要是被发现了，我可就被你害惨了。
妈妈又一次出门后，王婶忍不住抱怨。
你去查一下这是什么药。
12
王婶撇了撇嘴。
对我的要求很不满。
可我拿着她的把柄。
我告诉她，不帮我办事，我就把她在我们家阳奉阴违的事情抖出去，不仅让她赔钱，还让她以后都找不到工作。
王婶不得不出门。
可是，今天妈妈竟然没到中午就回来了。
王婶呢?
13
我想吃虾，让她去买了。
我咬了咬唇，佯装镇定。
妈妈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我抬头，恰巧望见正对面的监控。
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今天的监控还没处理。
14
妈。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冲她大声喊。
我躺在床上，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
一步不停。
完了。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按住开关键。
开机竟然要这么久
短短一分钟，我已经满头大汗。
妈妈的卧室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却没有妈妈的身影。
妈妈，去哪儿了?
15
我威胁王婶在妈妈的房间装了针孔摄像头。
妈妈在我的药里面动了手脚。
我必须自救。
我盯着手机屏幕，大气都不敢出。
你在干什么?
头顶传来让我头皮发麻的声音。
被子被猛地掀开。
16
您回来啦?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王婶的声音传来。
妈妈下意识地转头，我连忙把手机藏在身下。
你去买菜了?
王婶提着几袋子青菜，脸上挂着笑。
虾呢?
什么虾?
我费尽全力给王婶使眼色。
眼睛都抽筋了。
王婶愣是看不见。
洋洋说让你去买虾。
怎么?
没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