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武帝归来

走出虹桥火车站出站口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被一股汹涌的潮水裹住了。

耳边是听不懂的方言、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咕噜声，还有电子屏里反复播报的 “魔都欢迎您”—— 那几个亮得刺眼的字，让我攥着帆布背包带子的手又紧了紧。

背包是妈去年给我缝的，藏青布料洗得发白发软，边角还补着两块浅灰的补丁。

里面除了那件厚得有些闷的棉衣，最沉的就是裹了三层塑料袋的五千块现金。

来之前妈把钱塞给我时，手指抖得厉害，反复说 “这是家里所有的积蓄，你可千万放好”；村里的王大爷也拉着我叮嘱，“大城市骗子多，别轻易信陌生人，钱攥在自己手里才踏实”。

所以从出了村口的长途汽车开始，这钱就没离开过我的手，此刻手心的汗把塑料袋浸得发潮，我悄悄把背包往身前挪了挪，警惕地扫过身边行色匆匆的人。

脚下的解放鞋沾了广场的雨水，每走一步都带着点黏腻的湿意。

我低头看了眼鞋尖 —— 鞋底的纹路早就磨平了，还是去年秋收时妈给我买的。

而身边人的鞋子五花八门，有亮闪闪的高跟鞋，有印着奇怪图案的运动鞋，没有一双像我的这样旧。

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让我有点发慌，下意识地把肩膀缩了缩，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扎眼。

找地方充电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我记得村里年轻人说过，手机没电在城里寸步难行。

绕着地铁口转了两圈，终于在一家亮着暖光的便利店里停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敢走上前，对着柜台后穿制服的店员小声问：“请问…… 能借个充电器吗？

我手机快关机了，要找房子。”

店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抬头看了我一眼，没多问就从抽屉里拿出个白色充电器：“插那边插座上吧，免费的。”

我连忙道了谢，蹲在角落的台阶上插好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立刻点开了之前下载好的租房 APP。

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房源信息，生怕手一滑就错过合适的 —— 我的预算只有八百块，还得近地铁，在魔都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房子简首像大海捞针。

终于，一条 “月租 800 元，近 3 号线，合租，拎包入住” 的信息跳了出来。

我心脏猛地一跳，赶紧点进去看详情，房东留的定位在老城区弄堂里，距离我现在的位置要坐两站地铁。

我没敢耽搁，拔了充电器就往地铁站跑，连便利店姑娘说的 “慢走” 都只来得及含糊应一声。

出了地铁站，导航提示要穿过三条小巷。

巷子很窄，两侧的楼房挨得极近，头顶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风一吹就晃悠悠地飘，偶尔会有水滴落在我肩上。

路过一家卖生煎包的小摊时，油香混着肉香首往鼻子里钻，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摊前冒着热气，老板拿着铲子熟练地翻着生煎，金黄的外皮看着就酥脆。

我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几枚硬币，喉结动了动，还是转身加快了脚步 —— 这钱得省着花，说不定往后还有更要用的地方。

走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到了导航上的地址。

那是一栋老旧的六层居民楼，墙皮有些剥落，楼梯口堆着几个纸箱子。

我站在楼下，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又看了看远处隐约露出的摩天大楼尖顶 —— 玻璃幕墙反射着光，像极了村里老人说的 “水晶房子”。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暗下决心：林风，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在这站稳脚跟，不能让爸妈失望。

就在这时，背包侧兜突然硌了我一下。

我愣了愣，伸手摸进去，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 是村里老道士给我的半块青铜令牌。

临走前老道士把令牌塞给我，说这是他年轻时偶然得到的，让我 “遇到过不去的坎，摸它能安心”。

我当时没太当回事，只觉得是老人的心意，随手就塞在了背包侧兜。

此刻令牌贴着掌心，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刚才那点紧张竟真的淡了些。

我笑了笑，把令牌塞回去，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房东发了条消息：“您好，我到楼下了。”